半截刀片嵌得深,也不知具体位置在哪儿。封可盐沿着血缝一路摸索下去,摸到了一个硬物,估计是疼了,付语宁腿根小幅度地打着摆子。
封可盐将皮肉撑开外翻,里头隐隐露出一截亮片,温热的血打滑,他勾了几次也没将它勾出来,血涌得更甚。付语宁的眼泪掉落在他眼前,混进血里很快就难寻踪迹。
封可盐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艰难地开口道:“你喜欢兔子吗?”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白灰色的。”他手下动作轻缓,岔开话题分散付语宁的注意力,“我妈妈不让我养,觉得它有味道,但是我喜欢,所以就偷着养了一只。”
“兔子不吃胡萝卜,它吃苜蓿草,这是我养了它之后才知道的常识。它很能吃,我那时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桶’。”
但后来大桶被鹿开发现了,吵着要抢他的兔子。封可盐说兔子不能给你,但是可以让他摸,也可以和他一起喂。鹿开跋扈惯了,他就喜欢抢,要这兔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最后闹到了陈北鞍那儿,鹿开让大哥把封可盐的兔子抢过来给他。
最终封可盐养了一个月的兔子死了,被陈北鞍杀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兔子被开膛破肚的惨死样儿。
他没有说后面的事,只问付语宁:“你小时候养过什么小动物吗?”
他这次不会让兔子的悲剧再次上演,他不是当年连只兔子都保护不了的小男孩了。
封可盐终于拿出了剩余小半截刀片,扯过一条干净的毛巾为他止血。
伤口太深最好还是缝针,只是付语宁不肯去,他又把自己缩回床角。
两人满身血污,熏人腥味令人作呕,封可盐将干涸在手上的血渍洗净,然后下楼问这的老板娘借了两身衣服。
他当时满心疲惫,并未留意老板娘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道过谢后,封可盐拿着衣服上来,想着付语宁有伤不应碰水,说:“我接盆热水给你擦擦。”
他把付语宁抱到椅子上,换上干净的床单,拧了毛巾帮他一点点擦拭干净。
原本清澈的一盆水很快就成了红色。封可盐前前后后打了五盆热水,才把他满身的血擦干净。
伤口的血止住了,但因为没有缝针的缘故,又加上刚才的抠挖,里头的皮肉有些外翻,看着着实骇人。这样下去不行,明天还是得找个医院看看。
他把人抱到床上,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发,“睡一会儿。”
封可盐洗澡没敢关浴室的门,好在这厕所就在房内,房门一锁也没人进来。
雾气蒸腾,血混着热水冲刷进下水道,他洗澡时心思全在外头,匆忙地洗了一遍就出来了。
封可盐把人搂进怀里,抬手遮了他的眼,“睡觉。”
掌心渐渐带了湿意,越积越多。封可盐心里顿顿的,好似上头扎了根针,拔不出又死不掉,隐隐泛着疼,他轻声细语地哄:“别哭,付可甜。”
他又叫回他付可甜。如果酒吧相识的那一晚不带算计,他们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也许只是一场艳遇,也许他们会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只是如今,假设的再多也只是假设。
封可盐半夜惊醒,怀里凉透了早就没了人,付语宁双臂抱膝又缩回了床脚,全身冷冰冰的,他把被子裹在他身上。
他问他怎么了,他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