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还要待说,浮碧把人拉出去,将门轻拢,趁着无人把她往角落带,心头焦灼地质问她:“窥探帝踪可是死罪,你怎么能探知皇上行踪。”皇上在哪个宫里不难打探,这事追究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也是能掉脑袋。
沁阳脸色白了白,她没往深处想,就是出去听了一耳朵,得了消息就跑回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太担心了,你也知道有时候别宫的人都喜欢和咱们交好,一来二去得到的消息也就多了。”
那你也得看是什么消息,消息到了手上管不管用!没得平白让人当做枪使。
“哪这么容易让人当枪使,我得了消息就只跟娘娘说了啊,娘娘也不是没怪我嘛,应该没事吧。”沁阳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浮碧,开始小声的自我安慰,心底没拿这事当大事,说到最后她顿了顿,“难不成你会传出去?”犹疑的眼神望向浮碧,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她。
“你就是没吃足教训。”浮碧索性不再管这事,一把松开她。警告也好,提醒也罢,话已经说完了,要是再不听,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别到时候连累其他人。
温娘嘴上说不在意,可人倒是实诚,在窗台棕绳压藤席面的美人榻上不肯动,她半截身子倚靠在窗柩边,直到坐到暮色四合、寒夜渐浓。茶早已凉得涩口,她将茶一饮而尽才上床入眠。
浮碧几人皆看在眼里,伺候温娘入睡,安静的退出内室。
月合月宁都知道是沁阳多嘴惹出的事,心里更加不喜沁阳,拉着浮碧三人在一块商量日后有出凤兮宫的活她们做算了,免得沁阳在外面听到风雨传入娘娘耳里,让人心生不宁。
沁阳见三人商议凤兮宫事务,唯独把她排挤在外,心里不服气想辩解,她可是好心好意才回来说的,“我这也是担心娘娘,你们难道真不知道凤兮宫的处境?”
月合是出了名暴脾气,别人或多或少都会让着沁阳,但是她没那么多顾忌,现在也是直接怼人:“凤兮宫如何处境自有娘娘,几时需要你插手了,你我都是奴婢,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说着,月合斜了一眼浮碧和月宁,把托盘往她们手里一丢,“你们也是,别再劝我息事宁人。再叫我知道她不好好当差,就算娘娘到时候罚我,我也得让她受惩处。”
连带着浮碧月宁都被说了顿,两人无可奈何的看着沁阳,这回谁都没有像往常那般安慰被月合落了面子的沁阳。
月宁侧首望向浮碧,先出声解了僵硬的气氛,“今儿轮到我和沁阳守夜,你赶紧去歇息吧,娘娘已经入睡了,没事的。”
但是谁都没想到,半夜温娘突然起烧,迷迷糊糊地呢喃着,脸颊泛起不正常潮红,额头上冒出细细冷汗打湿了碎发。
月宁率先察觉到不对劲,轻手轻脚的进入内室,凝神屏气听见温娘低语,她以为温娘陷入梦魇,想着要不就留在内室守着。
谁料她掀开床幔查看情况,借着留下的两盏烛灯看见温娘湿漉的鬓发,她一连喊了温娘几声,都没将人喊醒。
月宁试探性地摸了摸温娘额头,惊觉她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忙把守夜睡过去的沁阳叫醒让她点燃宫灯,又喊醒在东厢房已经入睡月合浮碧,已经睡着的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闹起来了?”浮碧起身披着外套打开门,月合则是抓紧时间穿戴,娘娘体恤她们当差辛苦,极少把她们从床上喊醒,这三年拢共也就两回,还是大过年亲自给她们发喜钱,肯定是出了大事。
“娘娘发烧烫得吓人,我怕娘娘出事还是请医正过来瞧瞧,别人我又不大放心,还是你们去为好,记得谨慎些,别惊动了旁人。”月宁把凤兮宫对牌交到月合手里,遇到事的时候只有自己人最可靠,她也不敢让别人去请医正,就怕耽误时间。
“那现在不是沁阳在娘娘身边?”月合抓紧对牌,套了最后一件外套,嘴上不停地道:“我这就去请医正,放心吧,浮碧你与月宁去照顾娘娘,想办法给娘娘降温。”意思就是她现在信不过沁阳,当然对于浮碧她也就比沁阳好一点点。
浮碧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主动提出让月宁先回内室照看温娘,她则是去打凉水。
等她端着浮着湿帕子的冷水走进寝宫,见到沁阳与月宁在给温娘换衣,月宁解释道:“娘娘身上衣物都汗湿了,先给娘娘换身干爽的衣物,再拿帕子给娘娘敷上降降温。”
温娘好不容易睁开了眼,没坚持会儿,还没等她瞧清楚情况,眼皮沉重得她只能缓缓闭上,胃里搅得她难受想吐,脑袋更是昏沉得折磨人。她身上的伤根本就还没有养好,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宫,回了宫还是没法安心养伤。
沁阳问正拧着湿帕子月宁,又再次问道:“咱们要不要请皇上过来?”
没有点眼力见,先前就问过一回,现在又在这儿问,都看不出娘娘根本没想过借机拿病争宠,更不想让人觉得她挟恩相报,逼着皇上过来瞧她。娘娘的失望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依旧下意识的先顾及皇上。
月宁气得翻白眼,“娘娘这是真病了,皇上又不能治病,请皇上来作甚,我已经让月合请医师了。”要说娘娘这是吹凉风病倒,她倒觉得更像是郁结于心被气的。
留在尚药局值班的医师总共有四位,月合记着月宁的叮嘱,请的是在尚药局夜间值班的盛医师,就没有再多请几人,怕皇后生病的这事闹大,毕竟宫里有时候三分事能传十分,这边娘娘是夜间发烧起热,那边恐怕就能传成娘娘病危,搅得人心不宁,更何况娘娘是不想把事闹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