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我很清楚,你绝不是会被男人诱惑的人。”
布赖顿眯缝着眼睛看州波。
“我,一定是疯啦。所以我,有点怕。”
州波竭力装得不知所措,重又注视着布赖顿。觉得害怕,这并非撒谎。只是那不是对布赖顿而言,而是对能够毫不犹豫地张口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本身。
“不要紧嘛。”
布赖顿的双臂紧紧抱住州波。这种姿势充满自信,一副自己驾驭着州波的神态。这就好,州波想道。
松开了环抱的双臂,布赖顿动手给州波解开外套的钮扣。是急急忙忙的缘故吧,还是因为意外的紧张呢,为了脱掉州波的外套折腾了半天。州波仿佛下定了重大决心似地,自个儿慢慢脱下外套。外套里面是丝质无袖衬衫,带点蓝调的深绿色。州波裸露的肩头和脖颈白得惹人眼。
“丝娜米……”
简直已经按捺不住似地,布赖顿使劲地一把将州波曳了过来。于是脸也好,脖颈也好,性急的嘴唇都摁了上去。州波接受着布赖顿的嘴唇,轻轻地喘着气。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太高兴啦,丝娜米。”
布赖顿的声音,业已言不成语了。州波闭上了眼睛。
于是她感觉自己身后的那边,存在着一片犹如溶解了黑色颜料一般的,带着光泽的黏糊糊的大海。
每当布赖顿的手臂一使劲,州波就想起自己用过跟今天完全相同的话语。仅仅是上周末的事。是从纽约起程的前一夜,对阿卜杜拉玛·哈尼夫说的话,他为了州波特地从出差地伦敦开着私人喷气客机赶到中间地带饭店来了。
“阿比,我,可别以为总是这样的……”
州波的内心深处,被什么扎了一下。
“知道啦,亲爱的。你绝不是会被男人诱惑的人,我最清楚了。”
当时的哈尼夫,也说了跟现在的布赖顿一样的话。答应哈尼夫的邀约时,他穿着意大利制作的柔软套装,包裹住他那不疏于锻炼的没有赘肉的身体,为了遮掩强烈的体臭,还使用了特别调配的科隆香水。
在那双保养得很仔细的浅黑色手臂中,沐浴着芳馨的香气,州波也跟现在一样望着窗外。他为州波预定了中间地带高层饭店的顶层房间,在那里哈尼夫也是将州波搂得喘不过气来,几次耳语道:
“丝娜米,好容易才能跟你约会太高兴啦。这么实际见面一看,比起我在电话里几次听声音私下里的想像,你更漂亮多了。”
哈尼夫的声音也跟现在的布赖顿似的尾音嘶哑而尖细。
“谢谢你总是给我下了大量的订单。”
“哪里,道谢的该是我们呀。因为自从你负责父亲的公司时候起,好像就让父亲赚了不少钱啦。很早以前开始,就好几次听父亲说到你的事。父亲从不随便夸奖人,只有你的事才特别对待,实际做了这项业务一看就更能理解啦。”
“承蒙你父亲多方关照。”州波郑重其事地道谢。
“今后我们准备更积极地开展业务,有巨额交易量的单子我都想一直交给你。这次你要去东京了,但只要我能办到的,希望你尽管吩咐。”哈尼夫用手抚弄着州波的头发,声音如痴如醉地说道。于是州波为了确认这句话,便注视着哈尼夫的眼睛再次重复说道:
“谢谢。不过阿比,我实在是疯啦。但这种事,可是第一次……”
而且,大概在下周末,州波知道自己又要再度老调重弹。下星期,香港李家的公子查尔斯·李要来东京见州波。州波用清醒的头脑想过了,想得冷静而透彻,今后,还要重复几次这些相同的话呢?每当这种时候,又会有一根像小小的刺那样的什么东西刺中自己。
“哦,约翰,真的呢。只有你……”为了从这种隐隐作痛中转移注意力吧,州波又重复了一句,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布赖顿搂抱的双臂上。不管是刺也罢,箭也罢,几根都刺中就好了。因为盼望这样的,正是现在的自己。
是什么,正从背后看着自己。是横滨暗夜下的大海吗?或者更有别的什么存在呢?无从知道那是什么,但确实有什么,正从自己身后的那边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州波为了躲避那道视线,将脸埋进了布赖顿的胸脯里。
第二章 那个女人 第三节
3
“可是,怎么也搞不懂日本人呀。”
从凌乱不堪的床上溜下后,穿着白色毛巾料睡衣的约翰·布赖顿歪着头,将冷香槟倒入两只长酒杯。
稍早前,州波淋浴时送来的客房服务小推车上,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