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您真能喝,吓我一跳呢。”宫岛再次喜形于色地说。
“太不好意思啦。”
“看来平时总是忙吧,所以觉得今晚大概也不合适。星期一,而且还说得太突然。我实在性急……可是餐馆的厨师长说进了上好的鹿肉,所以便斗胆认为可以请您来尝尝。”
“实在好吃啊。几次承蒙邀请却都谢绝了,真对不起。才刚到东京,因此这阵子不断有各种事情。今天晚上也是因为有个约会偶然取消了,正好有空。”
“那刚好应时合拍,我真走运。”
拿大藏省审议官的邀请来填补其他什么人取消的约会,恐怕就自己了吧。州波脑子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唉哟,实在对不起。总觉得太傲慢了,请多多原谅。”
立刻补上一句可不能忘。
“哪里哪里,早就想务必好好招待您一下,答谢前些日子的网球啦。星期五偶然见面时,只是晚会后喝了杯咖啡吧。当时也聊了许多话,顶快乐的。那以后就想这回可要舒舒服服地吃顿饭。”
上周末,在出席德国的银行旗下的证券子公司晚宴的现场,宫岛偶然又遇见了同样受到邀请的州波。随后得便在晚会现场所在饭店的休息处聊了大约三十分钟。
“进入三月下旬的这段时间,一般是最忙的时候吧。可尽管如此还特意款待我,非常感谢。”
“哪里,正因为如此就需要歇口气呗。不过我想,您很讨厌在非工作场合陪着大藏省的人员什么的,因为觉得压根儿就是一种拘束嘛。上次是受约翰之托,才不得已陪我打网球的吧。”
“不,哪的话。没那回事。”
“不过,今晚我们俩还能美美地吃顿饭,况且又能意外地接受邀请,上我那乱糟糟的工作室来。”
宫岛的声音里,出现了跟以前不同的微妙变化,这没有逃过州波的眼睛。
“嗯,我也想学习有关日本金融管理体系的知识,很庆幸能多多讨教呢,像宫岛君可是最能胜任的老师了。不过,倒是在想不会是无理的要求吧……”
州波始终保持姿态。
“啊,到啦。这边,请。”
出租车特地开到地下停车场,为了避人耳目用心良苦。宫岛下了车,带她到电梯。州波觉得自己醉了就放心了。因为虽然走路的步伐或说话的方式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毅然决然便走了进去,但在小小的电梯里,只跟宫岛两个人,可能醉了反倒会显得自然些。
电梯一到四楼,宫岛便轻轻按着州波的后背,引她到了套房。宫岛打开门锁,带头走进房门时甚至还有点踌躇。州波的动作里似乎还毫无意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将意味着什么。是接待外人的公寓呢,还是由于宫岛在工作时要使用的缘故?知道可以穿着鞋子走进去,州波多少松了口气。
“请进,地方小了点,多多包涵。”
宫岛将州波带到起居室,让她坐进了沙发。立刻消失在厨房里的宫岛端来了两杯白兰地,将一杯递给了州波。轻轻举起酒杯,装着要干杯的样子,只抿了一口,州波便这样手持酒杯被让进隔壁的书房,还让州波坐在写字台前的黑皮面椅子上。
这是宫岛平时坐的椅子。宫岛站在她旁边,下半身靠着大写字台就这么斜对着州波。
“今天的外汇市场波涛汹涌啊。美国的投资信托公司可能抛出了相当多的美元,你也忙了一天吧。”宫岛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市场的话题。
“嗯。我负责的客户也动得相当厉害。这星期初买的部分都将套利。我在纽约负责的投资信托,全部动了一千五百手吧。包括金融衍生产品在内的规划交易。”
“一千五百手?十五亿美元吗?那些家伙不得了啊。你正在做这么大买卖。我也听约翰说了,你受到大客户的充分信赖。”
“不过,一天里汇率变动一两日元的市场就太疲软啦。对一般人来说可就危险得出不了手了,我也决不可能劝大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动用宫岛君的力量务必千方百计去做。”
一说到工作的话题,州波便消除了紧张,变得雄辩了。不知不觉说得起劲,宫岛也将自己的想法或大藏省内部有关外汇市场的意见分歧的情况说给她听。以自己这种面对面的方式来闲聊工作,彼此都能看出对方是怎样的人,这仿佛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州波在正面墙壁所看到的书架上,发现了一个装饰性的彩绘盘。这是一种称作尺盘的直径三十多厘米的大型装饰盘,整体呈淡蓝色地,下部画有细密的荷叶,其上立着一只三羽白鹭,构图精美,描绘细腻。
“嘿,是锅岛吧。漂亮的浅琉璃蓝哇。”州波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