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回来了。孙高峰道。我正在想,此刻这堂主再是厉害,只怕也已极是气馁,倘邵大侠前去找她,她必受宠之至,断不会拒绝你要检视尸体找寻线索之要求。
此事万万不妥。何文抢道。我等身为名门之后如何反去掺和邪派中事?邵大侠何等身份,若去敲伊鸷堂之门,此举万万不宜。
那么如果我来找你呢?门口一个娇媚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人抬头看时,走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凤目细眉,皮肤光洁,黑衣裹身。邵宣也立时皱了皱眉,道,是你!
何文、孙高峰二人约略猜到此人便是伊鸷妙,同时立起便按腰上兵器,谁料伊鸷妙竟浑如未见,施施然在邵宣也对面坐下了。
怎么样,邵大侠,你放不下架子去苗府,小女子亲自来请您帮忙,不知您肯否援手呢?
邵宣也冷笑道,邵某固然对此事有兴趣,却不想听命于你伊鸷堂。堂主与我素来是敌非友,此番提什么援手,未免有点滑稽。
邵大侠是怕落下了把柄叫人言说了?伊鸷妙眼珠一转,道,那么我明白了。邵大侠,小女子就此告辞了!
她说着,倒是立时站起来就走了。何、孙二人看着她出去了,也便坐下。何文道,这女子,胆子也忒大些,竟独个儿来找我们!
但这是绝好的机会,邵大侠!孙高峰道。为何要拒绝了她?
孙兄!我适才不是说了么,我们岂能与这样的人混在一路!何文道。邵大侠说,是也不是?
邵宣也点点头道,如此说确也有理。再者,伊鸷堂与我本也有几分私怨,此刻却又换了恭敬面孔,我若真去了,未免像是与他们交换什么条件,变成互相利用了!
邵大侠如此说,孙某惭愧。孙高峰道。但说来——邵大侠与伊鸷堂原来有旧隙?
谈不上什么大仇怨,但也正面冲突了那么一两回。邵宣也道。
难怪她好像早认得邵大侠一般。何文道。果如传闻所言,伊鸷妙是如此风骚的一个女人,就连堂众死了一大半,也不肯少减几分卖弄风情。
已减了好几分了!邵宣也不由笑道。
对了!何文道。其实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集结中原正道,一鼓作气将伊鸷堂消灭了,也少个隐患。邵大侠如此声望,登高一呼,定能集结起江湖义士来!
我?邵宣也道。我倒并无这样的打算。一来此举落井下石,未免有失侠道风范;二来先前动手之人究竟是谁尚未查出,倘果真是邪道,岂不反而显得我们拾邪人之牙慧么?
何文沉吟道,邵大侠所言亦颇有理。如此看来,就非要先查出这几个凶手是何方神圣了。但是我们又不能失了立场,去与伊鸷堂合作,这……
两位不必费心。邵宣也道。此事我有计较。
他原是去过伊鸷堂的,多少心中有数。本来他是不屑于做这样鬼鬼祟祟窜入别人宅院之事的,但经过这一段时日,竟也多少放下了这架子来。不过当着何、孙二人之面,他仍不愿表现出来,因此心中决意去一趟伊鸷堂,却并不欲他二人再多说什么。
三人又坐了有大半个时辰,邵宣也找店家要了房间,孙、何二人也便随他上了楼去,颇是恭敬地送他到房间门口,道了别后正转身欲走,突然窗户一开,一个黑影往房间里一沉,窗子随即关上。三人箭步抢去,只见地上黑衣人胸前襟上绣青线两条,竟是伊鸷堂之人,只是面目僵硬,身体冰凉,显然早已气绝多时。
这是什么意思?邵宣也俯身去看尸体,只见他前胸衣衫已破裂,仿佛是一道极深的细缝,裂至胸腔之内。这刀法……他喃喃地说着,伸手去触时,看见黑衣下隐隐露出一个白色的纸简。他抽出来一看,只见一行小楷写着:此人乃邵大侠力闯伊鸷堂,从我手中夺来,并非与我伊鸷堂有合谋。邵大侠请放心检视。落款是伊鸷妙。…
邵宣也多少有点哭笑不得,心道我果然是不想与你们有合谋,但也不消你用一张纸条说明。不过此刻他却也乐得轻松了,不必自去想办法,便有一个标本放在眼前。此刻天气尚寒,人死数天,身体尚无太大变质。
何文与孙高峰俱在一旁看着。孙高峰紧张道,邵大侠务必小心——可要我们帮忙?
邵宣也摇摇头,扯开那尸体上身衣服,只见一道深紫的伤口长尺余,深入数寸及心。只听何文道,怎样,邵大侠,可与青龙教有关?
十分相似。邵宣也道。但……拓跋氏的刀法,势疾而不沉,可是这里的刀势却似沉厚许多,切口长而深度均匀,颇不似普通用刀。
就是说……不是青龙教?孙高峰道。
我不敢说。邵宣也道。我虽对各门各派刀法有稍许了解,却不敢妄言没有遗漏,更不敢说了如指掌。也许,还有其他刀法会有这样的痕迹。
不会是青龙教故意掩饰了自己的招式?孙高峰疑惑。
照我看应该与青龙教无关了。何文道。适才邵大侠说这刀法与拓跋氏的武功十分相似,那么恰恰说明多半是有人欲嫁祸青龙教。如果青龙教要掩饰,何须画下青龙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