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人人知道隋弋,但仅此而已,他的个人信息很少,传说中他三十多岁,多年前就在土地稀缺的京西中心地段拥有一条街,养了不少政治掮客和娱乐圈明星。无人验证,也就好利用。
清醒的男人似乎没被隋弋的名号吓到,依旧淡漠,冷清东继续上话:“我这地方位置这么好,面积也不小,现在livehoe正热,我做下去接点商演都能过得滋润,我为什么急着出手,就是这位大小姐。”
冷清东再凑近一些,声音压到最低:“她跟隋先生关系不一般,你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她这条件,放在娱乐业一线都屈尊,要不是闹脾气,非要出来自食其力,哪能到我这小庙里来。”
清醒的男人首次朝于丝觑了一眼。
“我知道秦公子不是冲动派,打人一定是酒精发酵,我这好说,不会影响咱们合作,姑娘这边我真做不了主,她要是不干,隋先生知道了,那就……”冷清东混迹夜场几年,别的经验没涨,花说柳说那套门清。
清醒的男人走到于丝跟前,伸手撩起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暧昧的动作被他做得正经,于丝没有抬头,只瞥向他整齐的裤腿和若隐若现的脚踝。于丝记得,他们学校美院经常在公众号哭天喊地求这种脚踝,如果这个男人去应聘人体模特,一定能被开个好价钱。
她还在游神,男人的手背已经贴上她的脸,冰凉触觉缓解了被打的火辣辣的疼,但也使她不自觉地收缩肩膀。
男人收回手去,回头对冷清东说:“价钱可以按你的提议,但你得履行承诺,我要现成的乐队。”
冷清东心中激动,表面平静,“没问题。”说完欲盖弥彰地补充:“您可别觉得我在跟您抬价,秦公子家大业大脾气大点能理解,但谁敢和隋先生过不去。”
男人没再搭话,行如风般离开了。
两名随行者留下跟冷清东就收购一事继续沟通,现场又恢复热辣,但第三场演出取消了。
等两名随行者也离去,于丝终于抬起头来,毫不在意地走到卫生间,洗手池的红光向上投射,脸上没有异样,但还有痛感。
冷清东跑到卫生间门口,扶着门一脸奸笑:“于总吃啥,五千以里,冷哥请客!亏你长了张值钱的脸,把你跟隋弋编在一起都像真的,成功把他们唬住了,不然按他们开的价钱,我真赔死了。”
于丝从镜中看他春风满面,讽刺道:“我挨这嘴巴子就值五千块?”
冷清东走进来,搭住于丝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一点亏不吃啊我们于总,那你说想吃多少钱的。”
于丝听得出成交价可观,转过身,后腰抵在洗手池裙边,说:“饭就省了,折成钱吧。”
冷清东停顿一下,说:“那我给你多少合适呢?”
“你觉得一巴掌和我这么多年救场值多少钱,就给多少。”数秒后,于丝又微微一笑道:“多少都不挑。”
冷清东犹豫片刻,打个响指,“行。”
于丝边往外走边发给他卡号,扬手道别。
冷清东对着她背影又问:“最近这么缺钱?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于丝没答。
冷清东也没多问,问出来就得管,他没闲钱当那活菩萨。但于丝一句多少都不挑,他也不能亏待她。他转给于丝三万块钱,微信发给她一句:“谢谢老妹这两年的帮忙,店没了人还在,以后有事用得着哥,就跟哥说。”
于丝在更衣间卸妆,顺便看了眼冷清东的酸话,没回复。换完衣服,她把从前廉价的衣物装进纸袋。拉开抽屉,都是顾客送给她的首饰,她一件没动过,就怕哪天这些抠门还爱装的男人又找个借口要回去。现在好了,要也没地方要了。她手臂一挥把它们收进口袋,往外走。
她把纸袋丢进垃圾桶,双手抄进麂皮夹克兜里,朝公交车站走去。
晚班车人也挺多,她站了五站地,随着车辆的行驶节奏,像一条挂在吊环上的黑丝带,就这么飘到了东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