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k:F谢浔已经没力气和她斗嘴了。苏姌从他怀里钻出来,将他平躺在地上,“你别动,我想办法……”可放眼四周,连林中飞禽走兽都插翅难逃,他们能怎么办……“马!”
苏姌灵光一闪,摸到了腰间马哨。她的马疾风还候在附近,疾风灵敏又忠诚,说不定能听到她的呼救。苏姌吹响马哨。片刻,火光中果然出现了疾风的身影。苏姌搀扶谢浔上马,策马而去。疾风沿着山坡一路往上,烈火终于被甩在身后。疾风冲出火场时,身上也受了伤。待到脱离险境,马儿气喘吁吁,走路颠簸不已。苏姌摸了下缰绳上都是血。疾风已经精疲力尽,驮不动两个人了。苏姌想下马减轻疾风的负担,却被身后的谢浔猛地掐住了腰。谢浔的身体不堪重负,几乎是贴在苏姌背上。他的下巴抵在苏姌肩头,用尽力气咬住她的耳垂,“再敢丢下我,弄死你!”
话倒是狠辣,但尾音微颤,有气无力。咬人都跟挠痒痒似的,还不如她家的狗。“放开!不然真不要你了。”
苏姌白了他一眼。谢浔仍靠在她肩上,无动于衷。苏姌撇了撇嘴,“我是什么样狠毒的女人,谢大人应该知道吧?我数到三,再不放,立刻踹了你!”
“一……”谢浔登时松了口。“这么弱,还学人家放狠话?”
苏姌翻身下马,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谢浔趴在马背上,瘫软如泥。苏姌牵着马继续上行。山下火势太大,只能在山顶等人救援。等苏姌找到一块安全的平地时,谢浔已经晕死过去了。苏姌将他拖到通风处,缓了缓,他脸色稍有好转。此时,已是夜幕降临。他似是还沉浸在那场噩梦中,眉头紧蹙,嘴里念着娘亲。他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苏姌想想帮他包扎伤口,他像是受伤的刺猬,一碰就全身是刺。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小孩放火烧了自己娘亲?回想他恐惧的眼神,他应是后悔的吧?苏姌下意识用手指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可又觉得这样并不合适。谢浔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苏姌指尖微蜷,谢浔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的手枕于脸侧,轻轻厮磨。他的呼吸喷洒在苏姌手背上,有点痒痒的。“别走……”谢浔轻声呢喃。他迷迷糊糊寻着她身上的香味贴近,仿佛是找到了安全感,眉头舒展开。可并未松开苏姌的手。苏姌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许是碰到了伤口,他甚至嘟了嘟嘴。冷月如霜,柔和了谢浔的轮廓,还带着些小孩子气。苏姌忍俊不禁。可转念一想,他平日恨不得杀了她,这时候却百般依赖,不会真把她当娘了吧?苏姌拿手指戳了戳他微鼓的腮帮子,“叫我一声娘亲,我就不走,如何?”
谢浔竟真的嘴巴动了动,可因为太虚弱,听不清声音。苏姌尚且还记恨着上次他在马车上拿捏她的事,如今有机会报复,怎能错过?她附耳靠近,循循善诱,“乖,叫娘亲。”
“公主的情趣很别致。”
低哑的声音入耳。苏姌一个激灵,直起腰。谢浔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迫她的耳朵几乎要沾上他的唇,“微臣病重无法反抗,公主是想趁人之危么?”
滚烫的气息吹进耳朵,苏姌蓦地红了耳垂,推开他,“本宫看谢大人好得很!”
“不,臣伤得很重。”
谢浔不仅没退开,反而将头枕在了苏姌大腿上,微闭着双眼,嘴角含笑,“微臣是为救公主才受得伤,公主人美心善,会好好照顾微臣吧?”
苏姌太阳穴跳了跳,真的很想一脚踹了他。可他身上都是伤,稍微一动就渗血。苏姌挺直脊背,防备盯着他,“今天为何救我?”
与其说救,不如说是以命相护。谢浔扯了扯唇,“公主若死了,微臣怎么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谢浔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有些不妥,睁开眼道:“臣的意思,嫡长公主死于大火,相干人等不都得陪葬?”
苏姌点点头,不再言语。她就知道谢浔的每一步都是经过考量的。“公主没什么其他的话想问微臣了么?”
谢浔又问。苏姌启唇,但终究把话咽了下去。谢浔在大火中的表现太过反常了,她有过好奇。可她觉得自己不该放任对谢浔的好奇心滋长。她好不容易从泥沼中走出来,不能再陷进去。“没有!”
苏姌冷冷吐出两个字。谢浔长睫微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他又在期待什么呢?谢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微臣小时候调皮玩火,不小心把家宅给烧了,难免有些阴影,仅此而已。”
苏姌“嗯”了一声。在谢浔的档案中的确有这么一笔记载,吏部的案籍不会有错。她也没兴趣追究,“火势停了,我扶你下山。”
苏姌起身,朝谢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是练武之人,很容易察觉附近细碎的脚步声。苏姌甩了个眼刀子,躲在暗处的人吓得转身往山下冲。苏姌凌空而起,拦在了来人身前。“谁?”
苏姌凤眸微眯。“来、来寻长公主的。”
穿着丫鬟服饰的人缩如鹌鹑,眼珠子滴溜溜转。苏姌却一眼看到了丫鬟背后藏的火油罐子。这人定然就是烧山的罪魁祸首!这会儿出现在此地,恐怕是想看看苏姌死绝了没。苏姌一脚踹在丫鬟膝盖上,丫鬟“噗通”一声,双膝砸在地上。“谁派你来的?”
“没!”
丫鬟疼得直冒汗,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苏姌没心思跟她废话,夺过火油罐,迎头泼下来。“要么说!要么死!”
苏姌冷嗤一声,周身威压如暴风雨压境。丫鬟被泼的狗血淋头,抖如筛糠。此时,谢浔慢悠悠跟了上来。丫鬟如同看到了救星,朝谢浔脚下扑去,“谢大人救奴婢。”
谢浔向来温润有礼,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谢浔眉梢轻扬,这丫鬟不是江玉柔贴身侍婢么?胆子倒不小。谢浔眼中染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伸手在衣袖里掏着什么。丫鬟眸光一亮,刚要谢恩,却见他掏出的竟是个火折子。谢浔长指摩挲,如同把玩着有趣的玩具。丫鬟汗毛倒竖,“谢、谢大人……”“想死吗?”
谢浔悠悠抬眸,语气冷如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