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Y谢浔随着掌柜上了二楼,只见修缮间的窗户里有个熟悉的侧影。谢浔的扇子怎么落到苏姌手上了?可真是缘分……“就是这位姑娘,在店里忙了一下午,愣是要今天把扇子修好呢!”
掌柜试探道:“公子可认识她?”
“熟人。”
谢浔回过神,压手示意掌柜退下。彼时,苏姌正埋头打磨扇骨。窗户上的珠帘呼啦啦作响。谢浔挑起窗帘,趴在窗外,“公主好兴致!”
令人厌恶的声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苏姌并不看他,仍垂头做事,“谢大人不会闲得跟踪本宫吧?看来谢大人对本宫真是爱得深沉。”
苏姌故意恶心他,让他离开,却不知此人今日哪来的好兴致,不仅不走,还兴致盎然观赏着,“臣竟不知公主还有这样的巧手艺。”
“本宫是心灵手巧还是心狠手辣,得分人!”
苏姌甩了个眼刀子,“值得的人本宫自然愿意花心思。”
谢浔眉梢微扬,“看来这扇子是公主看重之人的物件儿,竟劳烦公主亲自修扇面?”
“是啊!本宫心尖尖上的人,别说修扇子,就是命也能给他!”
苏姌不想跟他废话,故意激怒他。谢浔一点不生气,意味深长“哦”了一声,“能得公主看重,看来此人一定有过人之处了。”
“那当然,本宫喜欢的人必然文武双全,才貌无双,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苏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溢美之词,又睨了他一眼,“谢大人听够了么?”
“还没。”
苏姌:“……”苏姌狐疑看向谢浔,“大人今晚病得不轻!”
“病已经大好,所以劝公主往后不要再想着趁虚而入。”
谢浔一双狼一样犀利的眼睛仿佛看穿一切。这个人真是可怕又无耻,能轻易拆穿别人的想法!苏姌白了他一眼,将折扇递到他眼前,“谢大人觉得这扇子如何?”
“公主亲手修缮的礼物,想来主人家一定会受宠若惊。”
谢浔伸手去接,苏姌对着扇子吹了口气。扇面上的木屑纷纷扬扬,顿时糊了谢浔一脸。“苏姌!”
谢浔后撤一步,揉了揉眼睛。苏姌则朝他得意挑了挑眉,“谢大人这双眼太精明,有时候迷糊点好。”
谢浔太阳穴跳了跳,放下珠帘。苏姌以为这烦人精终于走了,埋首继续修扇子。过了会儿,修缮室里响起清浅的脚步声:“公主喜欢什么扇面?”
“红梅……”苏姌脱口而出,一抬头竟是谢浔,话锋冷下来,“与你无关!”
谢浔一噎。可看苏姌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他那把折扇上,连一向珍爱的指甲都剪掉了,手上还起了细小划痕。谢浔心头一软,不忍心再打扰她。他拿着一把空白团扇,坐在苏姌对面的书桌上,提笔作画。苏姌并未在意他的存在。两人相对而坐,又互不干扰。过了半个时辰,谢浔才停笔作罢,负手走到了苏姌身后。昏黄的烛光下,苏姌仍低着头,粘合扇骨。经她纤纤玉指修缮过的地方,几乎看不到裂痕,一如往昔。谢浔心绪微动,将绘好的团扇递给苏姌,“送你。”
“送我?”
苏姌诧异抬头,鼻尖上不小心还沾染着竹子粉末,一双眼睛防备地打量谢浔。这个人会这般好心送她礼物?送火药还差不多。谢浔迟迟没等到苏姌接过来,便将扇子放在她手边,低声道:“回礼。”
他声音极小,苏姌“嗯?”
了一声,根本没听清。谢浔清了清嗓子:“心血来潮弄的小玩意儿,丢了可惜。”
苏姌撇了撇嘴,就知道某些人怎么可能良心发现送她什么礼物?苏姌一门心思在花斑竹扇上,淡淡应了一声,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谢浔盯着无人问津的团扇,眸光晦暗了片刻,悄悄离开了。又过了半个时辰,苏姌伸了个伸了个懒腰,“弄好了。”
“公主辛苦了,擦把脸!”
青月早就候在门外,给苏姌递了湿毛巾。苏姌瞥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回府!”
苏姌起身离开。青月上前收拾桌面,拾起被晾在一边的团扇,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那扇面形似一扇窗户,窗边几片红梅花瓣飘落,一女子伏案坐着,犹如花中仙子,侧颜姣好。这不正是苏姌刚刚低头修扇的模样么?苏姌又折返回来,指尖临摹着细腻的笔触。“这画师技艺真好,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用心了!”
青月只当是工坊中匠人所画,赞不绝口。“用心了?”
苏姌迟疑重复着这三个字。“对啊!”
青月笃定点头。青月这样大大咧咧的姑娘都能看出用心了,那便真的是用心了。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苏姌心中泛起微微的波澜。一直上了马车,仍愣愣地不说话。苏姌挑起窗帘,想要呼吸下新鲜空气,却又刚好看到谢浔孤身走在街道上。一向强势的人背影显得有些单薄。马车擦身而过时,苏姌张了张嘴。可刚好谢浔往右走,苏姌的马车往左离开了。终究不是一路人……苏姌转而问道:“药庐里的药童查的怎么样了?”
“药童都招了……”青月面色复杂,“为了给公主治病,谢大人自己试了五服药,才会中毒。”
尽管早有预感,苏姌心中仍百味杂陈。沉吟良久,才问道:“谢大人毒可有解?”
“谢大人性子坚韧,已无大碍,那药童说如果有天山雪莲补身清毒,毒素会祛除的更快。”
青月道。苏姌目送他的背影,似是有些犹豫,“本宫记得府中还有一株天山雪莲,送去给谢大人。”
“不,送去给药童,别让谢大人知道。”
苏姌交代道。这天山雪莲整个南齐就三株,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先皇怜惜苏姌身体不好,才会赏赐给她,是公主府一直留着救命的药。长公主竟轻易给了谢浔,还不肯让谢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