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弥的医术,皇上向来是信得过的。”皇后笑着说道,但笑容却是减了两分。
夏常在搬进她的桃花坞后,章弥日日把脉,确定了夏常在是真的怀孕。当真是命好啊!
“小主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微臣新拟的药方以温补为主,小主可多吃些时候。”章弥收起手枕,言语间一派老成。
安陵容端着药碗吹了吹,并没急着入口:“章太医,众人皆知你无儿无女,家中只有一位老妻,却不知你有一私生子,今年已经年满十四了,刚过了乡试。我说得可对?”
章弥一惊:“小主你……”这事儿可是连皇后都不知道的!
“章太医别急,我就只是顺口这么一说而已。”安陵容想起前日突然收到的无名信件,心里也存了疑,虽不知道是谁给她的消息,但从章弥的神情看来,确是事实。
章弥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小小贵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沉默了许久后开口问道:“小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想要一张助孕的方子,劳烦章太医。”安陵容忖了一会儿,又说道,“今晚,闲月阁怕是不安宁,皇上大概会找你去为惠贵人诊脉。”
涉及到皇嗣,章弥越发慎重起来:“小主的意思是,惠贵人胎像有异?”
“无异。”安陵容扬起笑容,“只是怕有人有心想让惠贵人胎像有异。章太医,你为人一向端正,到时候可要按实禀告皇上才行啊。”
章弥心头一跳,还不等他再说话,莳萝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回话。
“小主不好了,闲月阁闹开了。”莳萝气喘吁吁,“方才小主让我去送礼,正听见里面押着茯苓在回话,却听茯苓大喊着惠贵人没有怀孕。”她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皇上很生气,正让人找章太医过去呢,又想起章太医在咱们这儿,先找了江诚江太医过去。”
安陵容慢慢喝完了药,起身准备梳妆:“章太医先去外间等候吧,等会儿随我一道去闲月阁回话。”
章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应声出去了。
安陵容坐在了梳妆台前:“豆蔻,你先出去和章太医说说话,这里有莳萝服侍就行。”
豆蔻明白过来,俯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安陵容急匆匆带着章弥赶到闲月阁的时候,里头正乱成一团,沈眉庄正跪在地上,散着鬓发大喊着“臣妾冤枉”,皇上则是沉着一张脸,手里还拿着那支和合发簪。
“臣妾来迟,请皇上皇后恕罪。”安陵容进屋行礼,脸带急切,状做不知情,“听说皇上有要事找章太医,臣妾便带着他过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紧抿着嘴不发一言,皇后便开口说了两句:“方才江太医诊脉,说惠贵人脉象有异,不似怀孕,又说她曾找江太医拿了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惠贵人言道那是有助怀孕的方子,这会儿方子又找不到了。”
安陵容眸光微微一闪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其实那张方子臣妾与莞姐姐都看过,臣妾当时还誊抄了一份。”见皇上看过来,她回头吩咐莳萝,“你回去一趟,把那张方子拿来,豆蔻知道放在哪儿。”
莳萝抬眸与安陵容对视了一眼,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是,奴婢即刻就去。”
这一打岔,让华妃、曹贵人和江诚都变了脸色,但很快,江诚就恢复了神色,毕竟,那确实是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
“既然章太医来了,那就让章太医再诊脉一次吧。”皇后打量了一下华妃和曹贵人的脸色,顿时觉得今晚怕是不好了,看向安陵容的神色又冷肃了几分。
安陵容走到沈眉庄身边将她扶起来,一脸关切:“姐姐脸色怎的这样难看,还是先坐下吧,让章太医再看看。”
皇上没有动怒,默许了安陵容的做法。
沈眉庄紧紧攥着安陵容的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甄嬛也一道起身,站在了沈眉庄身后。
看着她们三人站在一起,曹贵人不知怎的心头狂跳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了战栗。
不会的,今日一局已是布置得天衣无缝,不可能再出意外!
章弥仔细把脉,又看了看沈眉庄的脸色,顿觉不好,忙起身回禀:“皇上皇后,惠贵人确有三个月身孕,脉象有异是因为近日小主饮食不当,有小产的迹象,要即刻卧床休养,否则……”
“眉姐姐!”
章弥的话还没说完,安陵容的惊呼声就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齐看过去,离得近些的齐妃和欣常在顿时吓得惊叫出声,敬嫔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连忙挪开视线。
皇后也惊得站了起来,皇上更是直接迈步上前:“眉儿!”
沈眉庄此刻却已经是意识全无,脸色惨白地晕倒在了安陵容怀里,身下已满是鲜血,殷红的血从凳子上一直蔓延到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惠贵人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