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亦是受惊,更不防此马忽然仰身长嘶,几乎被甩下马背,心中暗呼:“吾命休矣!”
背后却似靠上了一堵墙,那人一手微扶着她,另一手却紧紧勒住了缰绳,任胯下的马如何翻腾,亦是稳稳地控住了它,终于,那马仰蹄一嘶,终是摆脱不了背上之人,打了两个响鼻之后,回身踏了几步,温顺了下来。
赵权制服了那马,远处的马蹄声渐近,赵权低声对刘陵道了句:“得罪!”便翻身下了马,负手立定。
来人旋风而至,原是个十六七的少年,眉眼间与赵权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飞扬洒脱,自有一番少年意气之态。
那少年见了赵权忙翻身跳下马,还未近前,口中已喜道:“三哥!”说完将缰绳往身后侍从一扔,朝赵权扑了过来!
那少年满脸喜气,一把将赵权抱住,口中喜道:“三哥!前些日子我在山里,竟不知三哥外出办差遇险受了伤!”
赵权脸色难得温和,嘴角一笑,拉开他却斥道:“你乃皇子,如此肆意轻浮,成何体统!”
那少年丝毫不以为意,仍旧笑得灿烂,又道:“三哥,你的伤可大好了?我一直在山里陪母亲,若非春蒐,这么大的事我竟是不知道?!”
他语中关切并非虚假,一双虎目炙热纯粹,好似骄阳一般热烈直接,赵权心中涌起难得的温情,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早就好了!”
那少年扬眉一笑,这才注意到旁边马背上的刘陵,赵权亦是想起方才的事,脸色一沉,责备那少年道:“此乃刘寿大人千金,方才你那只箭差点就伤到她,还不快给刘小姐赔罪!”
那少年瞥见地上的断箭,脸上亦是一白,忙上前抱拳赔礼道:“赵煦莽撞,险些误伤了刘小姐,还望刘小姐宽宥!”
刘陵早已面色如常,听他自报了性命,虽未见过,亦知此乃当今广陵王殿下,当下翻身下马,亦是抱拳回礼,含笑道:“广陵王言重了,在下并不曾受伤。”
说完美目流转,不经意看了赵权一眼,却不露神色,神态自若道:“还未谢过晋王殿下方才搭救之恩。”
赵权礼道:“刘小姐不必多礼,原是九弟莽撞,差点误伤了小姐。”
说完又训赵煦道:“你不是使人禀报,道你要在山里多住些日子么?怎么又回来了?”
那赵煦本是个直爽少年,抓了抓头,笑道心无城府,道:“去年秋狩我就没赶上,今年春蒐我怎么也要出来跑跑马,父皇赏我的高昌骏马我还没骑过哩!”
赵权见他一脸兴奋地模样,又责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先去给父皇请安?越发没规矩了!”
赵煦“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心虚道:“我这不正准备去么!”
赵权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沉,赵煦最亲近他,却又最怕他,见他这副模样,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翻身上马,随赵权去面见他父皇。
刘陵落于二人身后,不禁多看了前方那人两眼,刚踩上马镫,目光一转,瞥见落在地上的断箭,顿了顿,又看了看前方并骑的二人,弯腰将那断箭的箭头捡了起来,小心放于袖中。
============分割线===========
赵权掀开帘帐,初夏迎了过来,行礼道:“殿下!”
赵权握着手腕,环顾毡帐,却不见长亭人影,问道:“江姑娘去何处了?”
初夏回道:“姑娘午后方至,这会儿带着绿翘去营地后面采花去了。”
赵权眉头一皱,问道:“可遣侍卫跟着?”
初夏恭敬回道:“奴婢遣了两个侍卫,叫他们远远地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赵权点了点头,眉目稍解,对初夏道:“去拿药来。”
“殿下受伤了?!”初夏惊道。
赵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道:“快去拿药来!”
初夏忙低声道:“是。”说完匆匆打开箱笼,翻出伤药来。
赵权端坐在上首处,将手臂放在一旁,面色并无喜怒。
初夏捧着伤药和纱布过来,垂首一看,伤口位于小手臂外侧,幸而并不深,只是一点皮外伤,像是被箭所伤,想来是狩猎时不小心伤到的。
初夏并不敢多言,只麻利地为赵权包扎好了伤口,又取来衣物为赵权换上,这才默默退到一边。
赵权理了理衣襟,吩咐道:“此事勿要声张,亦不必让江姑娘知道。”
初夏低声应了句“是”,赵权抬脚正要出去,帘帐却被人撩开,只听长亭略带惊喜叫道:“相公!”
赵权因着要随扈,便比长亭一行到得早些,长亭到了这里之后,因不会骑马射箭,又见不着赵权,便带着绿翘去那绿草丰美处采花去了。
刚一进帐便见着赵权,自然欣喜不已,赵权见她脸色红润,鬓边还有些汗意,想是方才玩得尽兴。
举步迎上前去,长亭也快步蹦到他面前,笑得十分灿烂,又脆生生地叫了声相公,赵权见她眼波流转,神采熠熠的模样,心中不禁也柔了,低声道:“去哪里逛去了?这么开心。”
长亭仰头望着他,神色还有些狡黠,猛然从身后拿出一把花草,捧在赵权面前,邀功似的说道:“相公,好看么?”
赵权冷不防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再低头看了看面前这束乱糟糟的花草,看来长亭也采了很久,什么花花草草都有,毫无章法地凑在一起,与宫中那些精心培植名花异草比起来,何谈美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