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复失决计不会发生在他赵权的身上!
赵权长眉一扬,面色却愈显阴沉晦暗,抬眸看着长亭,却并未回她的话,只寒声道:“所以你找来那些花草,便是早已谋算好要给本王下药?本王倒是没想你有这番心胸,竟能按兵不动多时!本王真是小看了你!”
赵权聪明绝顶,只凭一点猜测便将整件事想得清清楚楚。
第101章
长亭夷然不惧,直视着赵权,坦然道:“是,我在酒中下了令你昏睡的药,诱你喝下那酒,若非如此,你不会放我走的……”
说罢丝毫不见愧意或是内疚,只听她平静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过我自己原本的生活,我从未想伤害你,亦未曾伤害过你,你我曾共经磨难,我也救过你,你待我好,我心里明白,可你予我的宠爱,绝非我心所求。你将我关入湖边小筑时,我便将这高门侯府女子的境况看得通透,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后院的女子视你为天,你欢喜时便可恩宠不断,可你若烦腻,她们便如尘泥,任人揉搓……”
“这王府不过是个镶金绣玉的精致笼子罢了,你将我困在此处,锦衣玉食赏赐我,荣华富贵、精致心意宠爱我,可这些终究通通只是遂了你的心意,我与她们并未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山间的野花,亦不是林间的鸟雀,野花离了崖石或许还会长于温室,鸟雀离了山林或许亦会甘于安逸,可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不能如提线木偶一般,处处任你摆布,这里的一切皆非我所想所求,我只想回到我过去的生活……”
“赵权,我并不欠你什么……”长亭幽幽说道。
长亭的话很轻,赵权心中却如遭重击,她这番剖白般的话,他何曾没有想过?他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那样自在灵动的性子,怎会真的甘心情愿困在这里?
他分明清楚,却从未仔细斟酌,是不敢?抑或不愿?
他如何敢想得那般通透,他与她原本就不该相遇,不该有那段血肉相连、相濡以沫的日子,他原本该是循着自己的轨迹,居庙堂之高,只醉心于无上权势,而她,亦该是洒脱自在,仗剑江湖的肆意女子。
可命运竟是这般捉弄人,他遇到了她,一点一点被她引住,而后一步步地陷于对她的迷恋,及至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可他从未悔过,她是他二十年来的人生中最真实、最热切的渴望,他从未这般渴望一个女子,若说对皇权的渴望令他冷酷谋算,那眼前的女子却似是在他心中撩起一片火海,烧得他理智全失,疯狂狠厉。
赵权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双浓眉渐渐拧在一处,眸色却越发冷冽,似是恍然大悟般,只听他寒声道:“原来你这段时日与本王言笑晏晏,竟是在哄着本王,令本王对你放松戒心,你便有机会逃走么?”
“哼……”赵权只觉头脑发涨,额角突突跳,不知是那酒劲未过,抑或是被心中这个念头折磨得有如针扎,不禁轻轻地嗤笑出声。
“你当本王是什么?!”赵权微弯了腰逼近长亭,声寒如铁地问道,脑中忽然闪过那日她玩笑地将他掀入水中,冲着他歪头吐舌的得意模样,莫名心中一痛,猛然擭住长亭的手腕,压抑地追问道:“你竟是与本王做戏?!”
长亭的手似被寒铁拷住一般,那人的手掌宽大,此刻却冰凉如铁,只狠狠地抓住了她,正如他的话,却像是要将她捏碎一般。
是做戏么?长亭心头一酸,脑中却是那夜她背抵着房门,那人在房门外沉默不语的情景,叫她如何分辨自己的心?
果真是在做戏么?
长亭并未挣脱,迎着赵权的目光,坦然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赵权眼中的神色竟让她说不下去,那是什么,是沉痛抑或是无力?
长亭定了定神,终究还是极轻极缓地开了口,道:“赵权,放过我……”
说罢却似是怕泄露什么心事,只转开了眸子,不再看赵权。
有那么一瞬,赵权紧梏着长亭的手似乎松了松,长亭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下一刻那人却将她抓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
屋外的风轻轻吹了进来,压得四角的宫灯胡乱跳动,屋中暗影闪烁,赵权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好似呢喃一般:“本王这一生都不会放过你……”
长亭霍然抬头,迎向她的却是赵权笼着寒霜的眸子,只是冷峻的寒意中,似乎还有一丝疯狂的炽烈,他盯着长亭,眉眼皆是危险,冷情的薄唇却微启,只声柔如水,好似情郎般缠绵道:“放过你?想都别想,你这一生都要留在本王身边……”
长亭心中涌起无尽的失望与怒意,她将赵权一推,斥道:“赵权,你别妄想我会一直这般受你摆布,放我走!”
赵权见她发怒,心中忽然涌起自己也不明白的痛快感,想起那日南山寺她虔诚求拜,心心念念地都是他人,与自己语笑嫣然,却通通都是做戏,心中不禁嗤笑不已,扯着长亭的手,一把将她拽至面前,冷言嘲笑道:“放你走?任你去找聂云程?你心里装着他,倒还肯哄着本王,你把本王当什么?把本王的情意当什么?嗯!”
长亭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可赵权眼中浓浓的嘲讽,却令她的心似乎更疼,长亭望着赵权,只静静道:“我与师兄早已有盟约,我亦从未想过要欺骗你的情意,只是世事难料,你我共经磨难,我失忆后世事皆已错乱,我心中已有他人,怎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