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徽侧眸细细看了看长亭,见她目光澄净,面色自若,笑道:“江姑娘今日可有闲暇,可愿陪我出去走走?想必你来此多日,亦是闷坏了罢!”
长亭抬眸看了云徽一眼,只觉她笑中颇有深意,自是不好推拒,含笑应了。
云徽倒是个爽快的,叫人牵了马,与长亭一人一骑,先后打马而去。
云徽领着长亭出了城,便一路策马飞奔,长亭未发一言,只策马紧跟,二人一前一后,云徽未将她撇下,长亭亦未能越过她。
二人飞奔数十里,云徽“吁”一声,勒马而立,她□□骏马腾身嘶鸣,却被云徽稳稳掣住,端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长亭亦勒住马,云徽停在前方,却是个陡崖边缘,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崖下,许是方才狂奔一阵,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态,只听她洒然道:“想不到江姑娘骑术如此高超。”
长亭策马缓步上前,与她同立于崖边,那崖似是陡然断裂之态,甚是险峻,崖下林木葱郁,绵延至远处竟是大片的营帐,想来是燕军驻扎之地。
崖上的风吹得有些烈,长亭发丝飞扬,却一扫胸中抑郁之气,和声回道:“郡主过奖了。”
云徽眸中湛然有光,以鞭指向崖下大片营帐,颇为欣悦道:“云程此刻就在那处!”
长亭凝望着她指向的那处,面色平静悠远,却并未答话。
云徽侧头看向她,只见她衣衫与发丝皆被崖风吹得飞扬,面庞却柔和宁静,一双眸子似是秋水盈盈,眉却秾丽青翠,尽显风流意气,不由得想起云程对她之意,却洒脱一笑,道:“江姑娘,其实我早就见过你。”
长亭知她引自己到此处,必是有话要说,此刻含笑侧眸,微有疑惑道:“郡主见过我?”
云徽淡淡一笑,道:“今年上元夜,在周朝都城,你与周朝晋王同游花市,我曾见过你一面,不过你未见过我罢了。”
长亭垂目一想,原来她那时就在近旁,平静道:“原来郡主那夜也在。”
云徽望着远处的营帐,眼中却又好似没有焦点,似是想透过营帐在望着某人,只听她从容道:“江姑娘,你可知云程为何会兵败被困花子岭?”
长亭心中一顿,却好似在怕什么,眉头微皱道:“为何?”
云徽话语平静,“云程回到聂家之后,赵权从中斡旋,周朝皇帝许云程将军之位,令他带军出征,云程奉命暗行至花子岭附近,中军大帅令他伏击我燕军,谁曾想,他们的作战计划早已被人送到我燕军帐中,云程中计,经历一番生死拼杀后被困花子岭,九死一生方脱险逃回周朝,却被污为叛军之将,若非我父王搭救,险些就丢了性命,云程的家事想必他已说与你听,你说,这一连环的计谋,会否有人在背后操纵?”
长亭那夜只听云程语焉不详地说了说他被困花子岭的事,却不想其中曲折之处竟这般惊险。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却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的心“咚咚”剧跳了两下,莫名的,却隐隐排斥,似乎不愿相信这个想法,半晌,只轻声道:“陷害师兄的人,是赵权吗?”
第109章
云徽闻言侧眸向她看来,眼中似是有些深意,却只淡淡问道:“江姑娘希望是他吗?”
长亭眸光似是闪了闪,却并未答话,云徽轻吁出一口气,叹声道:“云程那时重伤垂危,却仍旧念着江姑娘,他让你去周朝京城寻他,却不想竟将你送羊入虎口。他自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便更担心你在晋王府的安危,身上的伤略略好些,便不分昼夜独自往周朝都城赶去,我本劝他不住,亦只能随后赶去。”
长亭想到师兄不顾身上重伤,日夜不休来京救她,心中又酸又痛,想开口问师兄的伤怎么样,却想到,如今师兄好好地在那儿,问来又有何用?她终是错过了那时那刻!
想到那时自己失忆,赵权将她安置在府中,他日夜忙碌,恐怕早已知晓师兄被困花子岭,又被污指叛国之罪的事,他果然好深的城府,瞒得滴水不漏,便是盛怒之时,亦未透露过只字片语!
忍不住轻声问道:“赵权那时便知此事了罢!”
云徽听她此言,似是嗤笑了声,道:“云程叛国之罪乃是周朝皇帝亲定,赵权作为举荐他的人,又怎会不知?他不知是否知晓云程并未死在花子岭,抑或是以你为诱饵,回京之后便以重兵守卫晋王府,云程入府救人无门,便只能在晋王府外盘桓等候,上元那夜,终是等到赵权带你出门游玩花市……”
说着一顿,却看了长亭一眼,淡淡道:“云程伤重未愈,又数日不眠不休,伤病愈重,只因一心记挂着你才得以支持,却不曾想,他以为被困晋王府,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来救的心上人,竟成了晋王殿下爱之珍之的新宠,他心心念念、两小无猜的师妹竟不认得他了。”
长亭的心如遭重击,一颗心仿佛被击碎成千瓣,后悔、愧疚、心疼一时诸多情绪皆涌上心头,眼圈酸胀难忍,只红着眼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云徽似是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亦是酸痛,却仍继续道:“云程不顾被发现的危险现身去见你,你却不认得他,赵权在那花市里布了诸多眼线暗卫,虽未在花市发现云程,想是他后面生疑,在京中暗暗加派人手搜捕云程,我等撤离不及,被一队人马追上,血战之下,护卫之人几乎死伤殆尽,我与云程亦是重伤,后历经坎坷后方逃回燕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