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卡车行驶到这山弯处,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那是又一发筋斗弹在发言,然后千奇百怪的枪声在夜色中响起,连火枪的轰鸣夹在其中也不显突兀了。
日军发着口令下车,显然这样乱哄哄的袭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几个那种憋脚手榴弹飞了过去,身首异处地炸开,它倒是炸翻了一个,但也没更多的效果了。
然后那帮藏在路边山林里的袭击者便乱哄哄逃进森林。日军大呼小叫地追去。
入夜后死啦死啦杀了个回马枪,我们不准参与,他要求那帮红色家伙拿着最老旧的武器,去对越来越近的日军轰他妈几下。我真是很奇怪,对这明显能害死他们的建议,死共党也是掉头就去。
显然日军对这帮反抗者的老旧装备也知之甚详,哇里哇啦地追得全无顾忌。
我蜷伏在树丛里,回头看着郝兽医在照顾我的父母,喂给他们一些行军散一类的玩意,这样的远行实在够要了我足不出户的父母半条命。我担心地看着他们,直到死啦死啦敲打我的头盔。
我转过头。林子那边的喧嚣正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看得见日军毫无顾忌打亮的电筒和燃起的火光,小头目、世航和书虫子他们已在我们地视线里出现。
他们跃入我们的半环形伏击圈时,我们把更好一点的武器——从日军尸骸上收缴的武器扔给他们,我清晰地看见世航看见我们时有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们彼此并不是那么无条件信任。
世航:“阿弥陀佛,施主信人。”
我们一直把追击的日军放到眼前才开枪。
从火枪到冲锋枪。火力陡然提升了一个世纪,那小批日本冒失鬼在我们的火力圈里血本无归——死啦死啦又给自己挠了挠痒。
我们又在林子里奔命,我们仍然是苦大力,仍然没能摆脱我父亲的远香斋。
小头目在那惋惜着:“可惜了那些枪啦,拿不动啦。”
书虫子立刻便凶狠地嚷过去:“书更重要!”
小头目:“哦啦,嗯啦,啊啦,书重要,书最重要。”
克虏伯又在问世航这样的猪头问题:“野和尚,你做什么戴眼镜?”
世航:“和尚是好和尚。不是野和尚。”
克虏伯:“好和尚跟着这帮人乱跑?还杀人?”
世航:“和尚乱跑,是庙被烧啦。和尚在这里,因为投缘。和尚杀人,是有人杀和尚。”
克虏伯:“和尚做什么戴眼镜?”
世航:“和尚戴眼镜,因为总趴在地上念经。”
红和白到底有多远距离?一起打了一仗。不,两战,所有的距离再也无法保持,所有装出来的犊子全部完蛋。
不辣在我身后怪叫:“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我:“你吵死啦。”
不辣:“他骂人。”
放爆竹的便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说……”
不辣:“你不要说啦。”
但放爆竹的家伙就要说,他们这帮家伙有个共性,认死理:“我说啦我就要说完吧。我就是说。国军兄弟,你们很厉害。真的,突突突的成片的鬼子就滚下去啦。你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呀?”
我也瞪着他,迷龙也瞪着他,丧门星也瞪着他,蛇屁股也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