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云缓的侧颜照得格外柔和,他抬头吻过来的时候,连锋心跳漏跳了两下。
月阆花被连锋放在了压倒的草叶上,他和云缓枕在厚厚的月阆花花枝上方,花草汁液的气息腥涩带香,片片细碎的雪白花瓣不断飘落下来,落在了云缓的墨发之间。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热闹却缥缈的歌舞声音,朦朦胧胧的红色火光出现在很远的尽头,这边却只有小小一方的安静,草叶上已经凝了露水,云缓能够感到自己的衣物被露水打湿许多。
他并不想从连锋身边离开,连锋总是很温暖,云缓搂着他的脖子:“我们继续接吻好不好?”
连锋抵着云缓的额头,在他唇角处亲了一下:“好。”
云缓道:“那你可以不可以一晚上都和我接吻?”
连锋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当然可以,你不会中途睡着?”
云缓被他亲得有点眩晕:“我、我是在开玩笑……”
真要是被这么吻下去,云缓肯定呼吸不过来的。可是,连锋总是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如此喜欢靠近对方,一直这样亲吻,云缓会觉得很温暖,就像冬日里晒到太阳的草木。
两人抱着亲吻了许久,云缓头脑晕晕乎乎的,一半可能是因为方才喝的酒,另一半则是因为连锋。
在云缓看来,亲吻便是两人最亲密无间的方式了。
他依偎在连锋身侧,手指之间缠绕了一支月阆花把玩,玩了一会儿云缓决定把自己头上的小辫子全部解下来。
倒不是觉得不好看,无论好不好看云缓都看不见,而是这些小辫子编得太紧扯得云缓头皮有点疼。
他在月光下摘了一些银饰,而后又将缠在辫子上的红色小珊瑚珠摘下来。连锋帮他摘掉一些:“被硌到了?”
云缓靠在连锋的身侧,让他帮自己解开所有的小辫子:“扯得头皮疼。”
“娇气。”连锋修长的手指穿梭其中,帮云缓解开了两侧的头发,“有没有发带?等下帮你束起来。”
云缓不可能随便带发带的,他将衣摆撕扯了一长条。
连锋梳理着云缓的头发。
这一捧墨发实在漂亮,浓密且有绸缎般华贵的质感,月色落上去隐隐反了些许冷白光亮。方才睡在花中,云缓发丝间落了许多细碎的白花,连锋慢慢把零落的花瓣摘下来。
他的声音在夜里低沉而舒缓:“你们流传下来的故事里,月阆花是一位公主化成的。”
云缓点点头。
在原本的世界读书的时候,云缓对一些童话故事没有太多兴趣,大概是因为周遭总有更有趣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
来了这个朝代之后,云缓才知道原来一天还可以这么漫长,可供娱乐的事情原来是那么少,最为关键的是,他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无论生活习惯还是三观思想。
所以前一年里,云缓觉得很单调且漫长,偶尔出来在草原上走走,听人讲了许多当地的传说故事,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边如此枯燥无味,没有过多的讯息,一件事情会流传几十上百年,会有小孩子坐在旁边日复一日的去听同一个故事。
在凛族的传说里,月阆花有很多由来,最广的故事说它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化成。
相传草原上有一个狼主,狼主最小的公主单纯善良,她爱上了狼主手下一位将军,两人每天夜晚在草原幽会,后来狼主发现他们的恋情,果断杀死了这位将军,逼着公主和别人在一起,公主殉情后变成了月阆花。
连锋道:“多年以前,我翻阅过前朝许多古书,其中一本书记载了这个故事,应该和你听到的不同。”
云缓好奇的抬头:“哪里不同?”
“麒朝记载中,与将军相恋的并非公主。那代狼主膝下并无公主,只有三个儿子,喜欢将军的是他最小的王子。”连锋耐心向云缓解释,“凛族对男子相恋避讳太深,这件事情想要代代流传下去,便把王子讲成了公主。”
云缓没有想到历史上真的还
有这种事情,他扒着连锋的手臂:“月阆花真的是王子化成的吗?它应该很久很久便出现在草原上了吧?是不是别人看它很好看,所以才将它与这个故事联想在了一起?”
“这个故事发生在三百多年前,当时麒朝还未建立,你的天祖父百年前才夺权掌控凛州,当时这片土地上掌权者并非你的先祖,凛族的历史并非你们听到的那般绵长。”
与麒朝皇权关系很深的镜族和召族曾经和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打过交道,召族不仅会记载本族发生的大小事情,还会把周边部落的奇人异事记载进来。
连锋幼时懒得听先生讲经,上课时会在书里夹其他的书去看。先生看不懂召族文字,连锋往往会夹召族珍藏的古籍。
连锋把云缓最后一缕头发松开:“月阆花的种子从更北的地方而来,那本书中记载,是这位王子少年游历的时候带来的,它很适合草原生长,不仅汁水丰美适合做牧草,点缀在草原上同样很好看。”
云缓眨了眨眼睛:“原来真的和他有关,难怪之前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很不对劲。”
“嗯?”
“因为凛族其他悲惨的爱情故事要么是双方地位不平等,要么是家族有仇恨,但这个故事里,将军和公主都未成婚,将军打过几次胜仗,狼主很器重他,两人明明很般配却不能在一起,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