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心口微微起伏,她舔了下发干的唇瓣莞尔道:“成交,你请。”
贺峥突然又生出一种无力的悲哀,她都不在乎自己死活,自己又凭什么要去在乎她呢?
他终于接过了那把左轮,半垂着眸心,迟缓地转动着操作向来得心应手的枪械。
一见他这动作,队员们都疯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叫嚷:“贺队——”
秦尤食指抵着上唇幽幽道:“嘘,别说话,好戏要开场了。”
这种九死一生极度危险的事情凭她三言两语哪能镇得住啊?一帮人像热锅蚂蚁胆战心惊,再也不光顾着只动嘴皮子的作壁上观了,火急火燎地要冲过去阻拦,岂料还没靠近就见贺峥用抢抵住了自己下颌!
蜂拥而上的热锅蚂蚁们刹那间僵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个个都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劝说的话语烈酒封喉般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集中的视线犹如火炬,几近要将人点燃。
秦尤心如战鼓砰砰狂跳,咚的一声又一声,险些要将心房和耳膜震透。
新生有什么好看的?死亡才是真正的壮观!更何况还是挑战运气的、自我毁灭的死亡。
她妖冶含笑的双瞳释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传神的火光,仿佛集尽天下之魑魅,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食指,满腔亢奋地期待着下一秒或血腥或安然无恙的画面。
可枪声迟迟没有传来。
在这种扣人心弦一触即发的死寂中,卫君澜率先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贺队?把枪放下吧。”
其他队员纷纷醒过神,跟着敛色屏气地劝说,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爆自己的头:“贺队,你别着了她的道,轮盘赌不是开玩笑的!线索断了就断了,大不了我们重新再找就是了。”
贺峥只是看着秦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直没动作,似乎犹豫不决,秦尤充斥在肺腑间的那股子兴奋转瞬歇散了大半,无趣的闷意渐生。
她讥诮笑道:“怕了?那说明你是个懦夫,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可以为了公道和正义不惜一切么?难道真的只是虚张声势?贺队,不要让自己沦为可悲的笑柄,动手吧,实践就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这厢丧心病狂地撺掇,卫君澜贾乙丙郝诚实之类的便惶惶急地劝说:“贺队!你醒醒!不要再听她胡说八道下去了!”
“贺队!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都是耍你玩的!放下枪我们走吧!案子有比自己的命重要吗?!”
“弟兄们唯你马首是瞻!什么天大的案子破不了?路就算真的被这疯女人堵死了!也还有别的案子!管他呢!”
场面极度混乱,队员有心上前又害怕擦枪走火真的令他丧了命,于是只心急火燎地制止,叫嚷声宛若涨潮,一波高过一波。
但贺峥其实都听不见,好像声浪都成了遥远渺茫又模糊的背景板,眼里只有秦尤鬼魂似的围绕着他转:“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只要扳机轻轻一扣,就能证明你拥有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纯粹更正直的灵魂,你可以不惜死,你就是这出伟大悲剧的主角,这座罪恶之城里的英雄,鲜花和荣耀都将属于你,开枪吧,贺峥,开枪啊。”
她嗓音很轻,如同阴森森的瘴气,不断腐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贺峥像是临渊而立,有那么一瞬间真要被她给拉下沼泽了。
勉强稳住,他暗骂一声,去他妈的。
下一秒指尖一动,咔哒一声响。
空弹。
“我操!”
贾乙丙再忍不住爆粗口,他重重地抹了把冷汗叫道:“他娘的吓死爹了!”
卫君澜闭了闭眼,伸手扶住墙,缓慢恢复着自己那被折腾得不轻的小心脏。
郝诚实则是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几名刑侦队员不约而同地心有余悸。
贺峥额角也隐隐分泌出些许薄汗。
可心下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被洗髓的、五脏六腑被搬空的骇然的悸动。
这种感觉就像吸毒中蛊,当然,他肯定没有吸食什么化学物质的毒品,也没被下药,只不过秦尤就是那最烈性的古柯碱,难以抵挡的神经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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