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贞呛住了。
她别开脸咳了很久。得知这事以后被冷静裹挟的种种情绪一点一点翻涌上来,俞贞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良久才说:“嗯。”
以前长辈爱拿俞绥和晏颍开玩笑,两个小孩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两人都打打闹闹,关系不错,长辈便觉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细水长流,有一天能成佳话,也能成两家情谊延续。
也就同辈的年轻人瞧得出两人一个性格一个属性,凑不到一起去。
俞贞猜过俞绥未来可能不会娶一个晏颍那样闹腾的姑娘,但可能会娶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
怎么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同性恋在往前和往后的很多年里都没法成为流行物,饶是见识多广,她也不会把这个往自己家人的身上联想。
理智上来说她知道这是一种正常现象,非要掰扯出来说谁也没有错。
然后她又想起晏休来,那个小孩理应上是个特别理性的人。
老晏家里人少,便不立规矩。晏休走的也不是他们这一辈常走的路,要不是那年外来品牌挤占俞晏两家的市场,让两家不得不紧凑到一块,晏休也不会走进他们的视野,也许也不会跟俞绥碰上面。
“姐。”俞绥递过去一张纸巾,他伸长的胳膊拉扯了衣袖,腕上的长命锁露了一角。
只是以往男孩的腕上最多添上手表,今天却多了明显不属于随便带着玩的红豆串。
俞贞瞥了一眼,接过纸巾。
俞绥没长成懒蛋少爷以前就是个大眼睛的白团子,像年画上的福娃,爷爷奶奶最喜欢这样的小孩,给他手腕上绑了长命锁,祝他一世喜乐安康。
俞绥刚上小学的时候到学校就跟人打架,回来长命锁就没了。那天正好俞贞从高年级下来等他一道回去,他们绕了两条街,给俞绥买了一条新的。
“你怎么说的?”俞贞问。
俞绥说:“拨电话,说我有个很喜欢的人,他是个男生,就挂了。”
俞贞:“。。。。。。”
也是,家里人多,一个一个按键拨电话过去说需要不间断的勇气。
可能知道自己的态度与否其实没什么作用,俞贞客观地说:“老爸不会同意。”
俞绥垂下眼,低声说:“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那天两人从书房里出去的状态都很奇怪,孙阿姨不放心,她念叨着“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吵架”,晚上又炖起大骨汤。
俞绥倒有种终于卸下重担,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意识到俞贞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直接找到了晏颍的朋友圈,连人都解码了。
俞绥后知后觉地想,要不要想办法让晏休在学校多留一段时间。
晚上孙阿姨炖好了大骨汤,向来不在晚上九点以后饮食的俞贞破天荒下了楼,端了两碗汤,亲自送到了俞绥房门外。
俞绥也不爱在晚上喝汤,他立在门口喝空了将碗交给俞贞:“你怎么像来送死刑犯的?”
俞贞淡淡道:“死刑也是你自找的,你不是早想到了吗。”
这少爷睁着眼装傻,俞贞也不跟他扯,带着碗走了,只是缄默地想,今年还能好好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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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比俞绥想象中的回来的更早,俞僚和俞斯撂停了手上的工作,被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怒喝喊停了手上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回田螺湾。
俞京源的原话是:“看住那混账别让他跑了!”
但俞僚和俞斯回到田螺湾时,那混账还躺在被窝里,一点儿面临风雨的自觉都没有。
混账少爷醒了以后,还提着手机想要怎么糊弄晏休在学校多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