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康结结巴巴道:“娘娘听了可别生气,奴才着实不知为何有此变故,只知那飞骑入长安的,是、是白大元帅!”
“白大元帅?”白太后沉吟着念了一句,忽地身子坐直,一旁的茶盏被她失手打翻,惊讶道:“你是说天下兵马大元帅白岳?!”
“正……正是!”曹安康见太后反应如此之大,吓得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出了太后惊讶的缘由:“十几年前,白大元帅不是曾发过誓,说……说此生不再回长安,奴才就想,元帅此番归来所为何故啊?”
即便白岳同白太后再不对付,到底是太后一母同胞的三哥,曹安康不敢放肆,言辞间恭敬无比,小心翼翼地试探。
白太后难得呆了呆,半晌,从凤榻上下来,曹安康忙上前去扶她。
“你没有听错,的确是白岳回来了?”白太后在殿内踱了两步,忽地发问。
曹安康忙道:“是,探子不敢胡说,奴才也不敢胡言乱语。”
白太后的眉越皱越紧,静默了片刻,道:“曹安康,继续盯紧了清心殿的动向,立刻请国舅爷入宫!”
“是!”曹安康丝毫不敢耽误,忙领了旨奔了出去。
偌大的慈宁宫只剩白太后一人,她的心莫名地躁动不安,那个女人死后,白家分崩离析,她三哥白岳对天起誓永生不再回长安,除非江山易主。
若非清心殿内有了什么异动,他怎会冒然回来?且单骑入城如此匆忙?
……
二月十五,长安的夜色清冷,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幽幽地发着白光。君执批完紧要的几份奏折,正准备起身回偏殿,却闻到门外飘来一阵香气。
待他走近,那香气随着一道小小的人影动了动,君执还未开口询问,那香气后的矮小人影先说话了:“大美人,你辛苦一天了,娘娘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了宵夜,快尝尝吧?”
梵华一边说话,一边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根本没看君执,而是盯紧了托盘里的那碗宵夜。
她的一举一动君执都瞧在眼里,笑问道:“娘娘吩咐的?”
梵华还在咽口水,险些被自己呛到:“咳,恩,对啊,娘娘吩咐的,娘娘可心疼大美人了,都没有心疼我……”
君执虽疲惫,听了这番话心里柔软了下来,揭开盖子瞧了瞧碗里的东西,看完了,却大方道:“拿去吃吧小猫儿,朕不饿。”
梵华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地望着君执:“大美人你说真的?是娘娘吩咐我送来的,我不敢和你抢,我一点都不想吃!”
君执不愿同梵华耽搁,再不理她,抬脚往偏殿的方向去,只丢下一句话:“拿到一边去吃,吃完找地方睡,娘娘夜里只需朕照顾。”
梵华的心被盘中餐勾得死死的,天人交战了许久,才总算说服了自己——
“嗯,吃完了再去窗外守着,娘娘,我不会被大美人几顿饭收买了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娘娘,嗯,就是这样没错!”
这么一想,梵华开心了起来,揭开盖子,对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肉汤的香气越发重了,香得她恨不得去啃自己的鼻子!
梵华忍不了了,快速走到清心殿外的台阶上,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心里还一边嘀咕着:“大美人真是奇怪,肉汤都不喝,啧啧,不懂享受,难怪薄薄说大美人吃素呢……咦,娘娘都不知道大美人吃什么吗?”
如风卷残云一般,梵华不消半刻便解决了碗里的所有东西,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最后一丝残渣。
连残渣都如此美味啊!
摸了摸肚子,她好像没太吃饱,白日里不是偷偷藏了些点心吗?这时候掏出来吃时机刚刚好啊!
说干就干,梵华开怀地丢下碗筷起身,还没站直,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夜里头听来动静格外大。
梵华不管来的是谁,不满地对着前方的黑影喝道:“大胆,娘娘都已安歇了,你吵什么吵?吵醒了娘娘,小心陛下诛你九族哦!”
梵华没忘自己是娘娘的人,又有陛下撑腰,狐假虎威才不害怕呢,只管路见不平一声吼。
可当她吼完,那道黑影往前行了两步露出整个面目时,梵华还是被那人一身煞气逼得后退了半步,脚边的碗盏都险些打翻了:“你……”
“何人在此喧闹?!”
清心殿守卫森严,被黑甲军层层包围,大帝有旨,娘娘休养期间,连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入,更别提有人擅闯殿门。袁出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四下巡逻之际见有喧哗,遂喝问道。
那道黑影气势未减,亮了亮手中的金牌,梵华看不懂这是什么,袁出却惊讶万分,忙上前去迎来人,急道:“大元帅,是您?这么晚了,陛下已歇息了,您这是……”
黑影像是未曾听见袁出的话,北疆风沙碾过的粗粝嗓音冷硬道:“去禀报陛下,说白岳求见。”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知会,让袁出务必听从他的命令,如同这位元帅在战场上一贯的作风,不容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