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身,推开要上来包扎的御医,大步离去。潇洒飒沓,丝毫不下往昔。他深吸了一口气,做了最后一次赌注——凤翼,若是再不归心,他也无法可想了。
台下的众人纷纷散去,只有凤翼跪在高高的大典礼台之上,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斐迪南——他实在太有容人气量。凤翼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他是个王者,真正的王者!”
他实在很不喜欢跪着的感觉,却连接两次在人群中跪倒,忍受四面八方蔑视的目光。
每个人褪去的人几乎都恶狠狠地盯一眼跪在台上的凤翼,只是奇怪皇上为什么会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这样的刺王杀驾,忘恩负义,实在为人所不齿。大家都知道他是戴莫斯的叛臣,但如今才知道他是背叛成性。
只有斐迪南知道,这个跪倒的男人,实在比大多数人都要高大。
背上的肌肉,被生生撕裂,那一剑的速度实在是大大出乎斐迪南的意料。闭上眼睛回想,他忍不住惊叹,这个凤翼,实在是个练剑的天才。
“查明白了么?”他伏在一张矮榻上,身后有御医在为他敷药。
“是的,陛下。”一名卫兵回禀:“苏若带着苔丝进入了血色沙漠……”
“血色沙漠?”斐迪南沉吟,“带上人马,带上科纳多全部人马,我们追!”
卫兵吓了一跳——“陛下,您说带上所有的人?”
斐迪南看也不看他,只是吩咐身后的医生:“缠紧,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卫兵立即明白了过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是又想到什么,颤抖着问:“陛下……要不要凤翼随行?”
斐迪南转过头,声音冰冷如铁:“来人啊!把这个人拖下去,斩!”
卫兵大惊失色,嘶声求饶:“陛下饶命——”
两名铁甲兵已拖住他的胳膊,斐迪南语气略一缓和:“给我打一百鞭,赶出皇宫去!再敢对大元帅言语不敬者,斩!”
那卫兵这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皇上——连斐迪南都尊敬的人,他有什么资格直呼其名?
欲立其人,必立其威。这是斐迪南深知的道理。
思索片刻,他终于下旨:“传令下去,三军三日后出发……叫凤翼元帅随行!”
斐迪南马不停蹄,命令朝中三老监国,发倾朝之兵追击苏若与苔丝,虽然无数大臣谏阻,斐迪南一概不听。
一向冷静睿智的斐迪南终于被激怒了,终日怒发冲冠,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大人,与先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侍侯他的卫兵几乎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忤逆圣颜,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耻辱,可能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耐吧……
出发前的那个夜晚,斐迪南前往科纳多的神庙,请出了昔日斯迪路亚大神的武器——他或许真的有些发疯了,这两样武器,黑魔血剑和中立之镜,本不是凡人所能染指的。
黑暗魔剑是借助黑暗魔力而增加威力的圣剑,中间的剑脊是奇异的中断,分成两叉的刀刃总是显现出相当凌利的剑气,据说这柄剑的剑刃会对鲜血有着特殊的感应,这是因为这把剑的剑气就是来源于人类的憎恨及邪恶之气。
〃黑魔血剑〃的破坏力极其惊人,只要有了邪恶和欲望,这把剑的力量就是无穷无尽的。因此为了中和这邪恶之气,〃中立之镜〃出现了,此盾牌的外形看起来相当神圣,同时也有着奇妙的力量,〃中立之镜〃会帮助拥有它的主人进行正面的思考,但是如果拥有者无法在善与恶中保持中立的地位时,反而会被〃黑魔血剑〃的魔力所吸引而走向毁灭之路。
第一次摸到“黑魔血剑”时,斐迪南只觉得有些心跳,就好象四岁那一年第一次摸到真正的剑的时候。久违的感觉了,他拔剑在手,这黑暗的力量,如今就在自己手上流转,一种强烈的驾驭和征服的欲望,从心口涌出。
早在十六岁的时候,他就曾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拔出神庙里的黑魔血剑,完成祖先代代相传的任务。
这把剑已经饥渴了千年,它渴望的是血与火!
“陛下……”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凤翼——他是唯一可以不经过通报就进入他寝宫的人。
“凤翼”,斐迪南回过头:“你为什么永远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不要这么忧郁的将军啊。”
凤翼走上几步,拉着脸问道:“为什么要我去?”
斐迪南继续擦拭着黑魔血剑,并不回答他的问话。
凤翼接着说:“你以为连我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斐迪南炯炯的目光逼视着凤翼,居高临下地问:“哦?我要干什么?你说!”
“你要……灭了戴莫斯……”凤翼毫不躲闪,纯黑的眸子迎视着斐迪南。
斐迪南打量着这个早已让他一忍再忍的家伙,沉声:“凤翼,该来的总会来的,你也需要真正面对一次抉择,是不是?记住,不是我死,就是胡里安……你可以选择!”
凤翼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无益,面对自己的死亡他或许可以坦然选择——可是面对斐迪南和胡里安呢?
斐迪南不仅利用了别人的情绪,同样利用了自己——利用自己一次失控的机会索性全面发动那场他梦寐以求的圣战,戴莫斯人决不会做好敌人全面入侵的准备。这种机会——苔丝忽然回到戴莫斯的机会,实在比苔丝忽然离开戴莫斯更为珍贵。
凤翼并不完全了解他,但是至少知道若是他能够在那种场合依然免自己的死罪,就决不会为了苔丝和苏若失控。
斐迪南这个人,根本就是为了统一艾尼高大陆出生的。任何突发事件对他来说只有两种性质——机会,或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