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欢替贾琏盖好毯子,同样往窗户外面看去。持尘骑着大马不偏不倚的挡在他的视线前面。
大和尚不会说劝慰的话,只能跟在永舜后面保护他。永舜在前面跟丁汪洋交代着什么,人群里挤出一个抱着娃娃的年轻夫妻。大和尚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娃娃可是他亲手从坍塌的房屋里挖出来的。
“给你闺女吃。”大和尚递了块儿糖出去,憨憨的笑了起来。
顾维欢默默的在心里喊了声呆子!视线却挪到大和尚受伤的左手上,冻伤的地方已经结了层薄痂,四周还是呈现出紫色。
贾琏不动声色的望着顾维欢,又看看大和尚冻伤的手。这才明白原来前几天大晚上的这小子找大夫拿冻伤药原来是给持尘的,不免多看两眼。待顾维欢发觉慌忙的挪过眼光往向别处。
这几日日头都足,贾琏觉得马车里闷的慌,再次掀开了厚重的车帘。从县衙门口一直到县大门,能动弹的人似乎都站在路的两旁为他们送行。
贾琏眨眨眼,忽的看到路两旁的百姓身上冉冉升起浓厚的白气,竟不用他去碰触,源源不断的以他为中心聚集起来。再看前面永舜周身的紫气越发的浓厚,逐渐有覆盖住本身黄气的意味。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这一趟救下的可是一整个北旬县啊,也怨不得永舜身上的紫气又浓厚了些。
永舜将番薯种子交于丁洪洋,让他务必要好好种植大力推广,如此一来才能抵御饥寒。丁洪洋跪地长叩不起,北旬县为官三十载,他做梦都想要老百姓们吃饱饭。
回去的路程跟前来的不一样,永舜特地带着贾琏从合西乡、陕坝县的官道走,为此在路上多花费了三四日。
顾维欢的小册册上记满了各地民风特产,只等着回去调整货物,多加整合培训员工。
太子永舜出巡南疆,救援北旬县无一人死亡。此等消息一到朝堂便引来官员们的倾叹。
户部一开始还在朝堂上叫穷,有人拿出格斯喀成功种出亩产六千斤的事情,让户部别张嘴闭嘴就在这里嚷嚷了,不如早点把种子弄多点出来大为推广来的实惠。
永舜回到宫里先给父皇母后请安,又让人照着格斯喀的菜谱做了几样番薯为主的菜色给他们品尝。
赵贵妃用银勺优雅的舀了一勺烤番薯,欣慰的说:“果然就是红薯,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
皇帝笑言,“这又是你家乡的特产?”
赵贵妃点点头,不忘喂了皇帝一勺说:“贾家那小子是个干实事的。”
皇帝随即认同的点点头:“大无私,不然他完全可以拿出去卖,当赏。还有舜儿,这次一去又是雪灾,可是让我担心。此行北旬县无一死亡,可谓大功一件,也让边疆的百姓们都看到无论身在天子脚下还是边陲险地,朝廷总不会放手不管的。”
贾琏回到三清苑没多久就得了传唤,让他在明天早朝的时候面圣。
到了晚膳后,永舜派人来了消息,将皇帝要在朝上封赏他的事情好好考虑一下,更暗戳戳的表示机不可失,仔细考虑了再出口。
贾琏心中一直都有个想法,只是怕贾赦不同意。上次永舜当着荣国府众人的面说了自己跟他是一起做生意的,那么就算真的自立门户做皇商了,贾赦是不是也能接受一些?这可是摆脱荣国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初做为管家二爷他可是见识了不少荣国府里的沟沟弯弯的,要是以后荣国府能有所收敛才好,若是没有他才不要背负一个‘继承人’的身份白白受了刑罚!
考虑清楚了,贾琏又打发旺儿跑腿到大房送了消息。
一直到二更之时贾赦才来信:我儿已长,自去定夺。
如此,贾琏这才放踏实心从书房出来用膳。
他这边放松心情了,邢夫人那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论理她不过是个继室,又不是贾琏的生母。可贾琏孝心,从来不会因为这个跟她有隔阂,反倒比贾宝玉那小子更像是亲生的儿子。时常王夫人都会因为这个吃上几口闷醋。
她打心眼儿里希望贾琏能好,可是如今听大老爷的意思可是要亲自在皇上面前放弃荣国府的爵位!
现在他还年轻,等到年长了、懂事儿了,到时候出门办事没个身份多难啊?皇商又怎么样?一样的皇商,没看到前阵子二太太的妹子带着女儿住在荣国府里,照样每天还得哄的二太太开心,不然荣国府能让这样的人进门?
现在有太子依傍也行,可一旦太子不再重用,生意不好做了,身份也没了,以后琏儿老了该怎么办哪!
贾赦受不了邢夫人的哭哭啼啼,干脆换到别的院里歇下了。只留下邢夫人自己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贾琏到底在朝上要了个皇商的身份。
当朝的大员们无不觉得他就是个傻子,放着好好的荣国府不要,非要个上不来台面的身份。
倒是皇帝坐在龙椅上龙威深重让人摸不清想法。
贾琏这小子,终究是个识时务的。
皇帝自己知道他对四王八公是怎样的态度,最近这几年他要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势力,就算他们再怎么盘根错节也不能跟天家斗!
贾琏在朝上的一番话无疑是个表态,皇帝明白从今天开始他才会在心里接受这么一个‘自家人’。不然,一切都是虚谈。
贾琏下了朝直接被太子召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