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三位敌军大将叛降,都被封为各个称号的‘顺王’,忠顺王立场也是同样的。能在本朝为王爵的身份逍遥享受,他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行差一步。对付琪官那类的小戏子耍点狠气到是无所谓,到了柳湘莲这边他还真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不为别的,柳湘莲现在背靠的就是贾琏这块香馍馍,贾琏背后又是宫里的几位给的依靠。就连荣国府人家说不要就不要根本不稀罕,到底自立了府,他忠顺再怎么老糊涂也不会跟这样硬靠山的人去挣什么。
那日长史官请柳湘莲进府唱曲,压根就没找到人。到了红胭楼一问,人家去了‘白莲’那做代言人。
再一仔细打听,前一日处了‘白莲’的东家贾琏外还有另外一名青年才俊的男子一同出入柳湘莲处,身高样貌怎么学怎么像宫中那位。
忠顺王爷虽然不知道代言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一听到回报,嘿嘿笑了一声,搂过身边新弄到手的小戏子饮了两壶酒就当自己根本没说过□□。
王熙凤在王家待不住,整日里被上门提亲的人逼得没好气。这日借着初一的日子去大佛寺礼佛,打发着家丁简单的乘着一顶小轿颤悠悠的往大佛寺抬去。
难得化了冬雪,虽然还是冷,不过地上已经干了。天气尚好,风吹在脸上也没有冷冽的感觉。
王熙凤扮作男儿打扮,脸上还是遮了块面纱。由同样做男儿打扮的小丫鬟扶着下了轿,一路心情大好的往寺庙石阶上上去。
寺庙石阶又宽又长,每隔两阶就有不同的小商贩摆的摊子。有的是画像摊,有的是小吃摊,还有竹皮编扎的手工艺品,转糖,花灯,看病算命的,特别热闹。
王熙凤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不过她跟林黛玉和迎春她们处的好,三不五时的就能听听她们各自做的诗。她本聪慧,时候长了也能背上首的。
她在竹扎摊子边上挑选竹窸窣,打算有空到琏府送给黛玉、迎春。竹窸窣编的格外精巧,须毫毕现惟妙惟肖,引得她又多选了竹编花篮和花瓶。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诗句:‘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039;
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转头见到一位被家丁簇拥着身份显贵的男子正取下一盏花灯,提笔在花灯上提着。
‘月窟仙人缝缟抉,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最后男子竟刷刷几笔在花灯上提名一个‘玉’字,在一片自呼好诗的声音中将花灯放到大佛寺的许愿树上遥遥挂着。
王熙凤本是大字不识一个,后到了荣国府整日跟黛玉她们一起玩耍,她们的闺中名号自然见的眼熟。为了防止自己看错,又叫来同来认得字的去辨认,回来一问果然就是!
王熙凤按捺住内心的愤怒,咬着银牙等着华服男子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后马上招呼着自己人去把树上的花灯取下来。边上有阻拦的一概打出去!
王熙凤抢了花灯又叫身边得意的人在大佛寺外守着,看看那位男子到底出入何处,之后连唤来小轿脚不停歇的直奔琏府。
好在王熙凤气归气,没有直接奔到后院告诉给黛玉,而是叫人请了贾琏回来,把花灯递到贾琏的手上。
贾琏不知府中出了什么事儿,回了一见王熙凤再一见递过来的花灯顿时明白了。还没等他开口,王熙凤留在大佛寺的人回了话,说是那位后来身边又来了两位男子,一位是大伤初愈的贾宝玉,另外一个就是被贾宝玉强拉过去的薛蟠!
贾琏安抚王熙凤几句,又让人将她送到后院去。这才仔细看手中的花灯。
花灯上的字迹正是北静王不差,贾琏这点十分有把握。至于北静王怎么会有黛玉的诗,贾琏心里也明镜儿似得。都是那个沾惹花草的东西干的!
贾琏破天荒的气的大半夜睡不着觉,唤了旺儿到跟前儿让他这几日别做别的了,就去打听姑娘家的诗句被人散播到什么境地了!
旺儿自是聪明,茶馆话楼里转悠一圈,又打听着北静王爷最爱去的地儿。没两天就把一本集成的诗集交给贾琏。
贾琏接过诗集稍微翻动几页,猛的合上!
“还打听出什么事儿?”
旺儿扑腾一下跪在贾琏跟前儿,苦哈哈的念叨:“小的不敢说,小的怕污了爷的耳朵。”
“自是说了不会怪你!”贾琏嘴上这么说着,自己坐回榻上强灌下一杯冷茶。
旺儿吭哧一会儿才说,“爷,我说了您千万千万被动气。为那些人气坏了身子骨可不值当啊!”
贾琏杯子往几上一放,眯着眼问:“跟我身边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本事没长,连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嗨,小的不就是怕气到您么。他们外面那些人嘴皮子浪的很,说起话来没个把门的。前些日子不少读书人手上都流传着一个诗册,说是荣国府内贵贵小姐们写来写来”
“写来什么?快说。”贾琏明显感觉到恶意,他的耐心已经消耗光了。
旺儿咽了口吐沫,微胖的身板几乎缩成一个团子,坑坑巴巴的说:“都说是小姐们写来邀宠的诗!都是为了能得到北静王爷的欢心!不然怎么会让荣国府上的宝二爷时常来往于北静王府上呢,都是暗度陈仓罢了。”
贾琏的手掌猛地拍在椅子旁的扶手上,“贾宝玉真是好大的担子!他一人作乐也就罢了,生生要把内帷那点事全拿出去抖落给旁人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