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瞪圆了眼大笑,惹得身旁的人好奇地都望来一眼。
“你小子,不会连酒都不会喝吧!”
符燚醉醺醺地,也跟着傻乐。这一乐,叫周围一圈人也都纷纷笑起来,嘲笑这中原人竟是喝不了酒,算什么男儿郎。
阿隼止不住地咳,越咳越急,越咳越气,扯着一副似乎被火灼过的嗓子气急败坏:“我会喝酒!”
突然,对面有人朝他喊话,阿隼抬头望去见是个没见过的男人,醉的仿佛摸不着东西,冲他叽里呱啦喊了一连串的草原语。
阿隼一脸茫然。因着阿木尔和符燚经常在他耳旁喊,所以他只对“中原人”这几个音较为熟悉,并不理解后面一句是何意思。
“他说既然会喝酒,就叫你再去拿酒来,比试一番。”
腿边,坐着的勃律换了个姿势面朝向他翻译着,然而转首见阿隼没动,少年又咦了一声:“怎么?不愿?”
男人还没缓过呛酒的滋味,拧着眉哑声问:“酒窖在哪?”
勃律微微诧异,竟是在这人的眼中再次瞅见了初见那天的韧劲,似乎是较起真了。
“在那儿。”
勃律想了想,还是扬头向一个方向点点下巴,指了个地方。随后阿隼便没再说什么,乖乖转身去地窖拿酒去了。
从地窖出来,阿隼原路返回,本想直接回到原处,然而在转身越过一座帷帐的时候,瞥见了不远处迎面踏来的一群人影。
阿隼再定睛一瞧,忽然便侧过身,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掩在阴暗处朝前走。
前方颤悠悠而来的人群中,为首之人坐于马背之上,架着副极其厌烦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表情里透着对周遭事物甚是不屑的神色。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恭恭敬敬簇拥着他正往这方来。
这帮人的架势似是来者不善,他不想再惹事端,能避则避。
他脚下前进的步子变得极快,倒让马背上的人牢牢被他的身影抓住了目光,敏锐的视线很快穿透了阿隼的身体,当即将其认了出来,想到了什么蔑笑一声后,拽住马缰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阿隼什么也没吭声,头也没有抬,步子也没有顿,飞快从马匹笼罩的阴影下折返出去,欲要打算走另一侧。
而马背上的人不随他的意,扯着绳缰将人又挡在了那侧。紧随着头顶上方,延枭的声音扬声传来:“杂狗,你挡着小王的道了。”
阿隼握紧手中的酒坛子,看这马背上男子那副趾高气昂的面孔——此人不是延枭又是谁?
他忍气吞声,眼神向下一扫,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动作却闻声侧开,让出了一条道。
延枭居高临下俯视他,越看阿隼那副不甘的神情心中越是来气,扯下腰间又一把新鞭毫不犹豫地甩到男人脚边,鞭子与大地撞击后狠厉地发出“啪“响声,刺痛着人的鼓膜。
“中原来的杂碎,见到小王不行礼,敢轻视小王?勃律是怎么管教你的!”
阿隼隐忍着咬住后齿。他不懂草原礼怎么行,只淡淡瞥了眼傲睨自若的男子,轻轻颔首小声道:“见过二殿下。”
延枭死死盯住他,嘴角扯着面部肌肉似笑非笑:“果然是中原老鼠不懂规矩——你生来就应该给小王哈腰,而不是如此般大不敬!”
话音未落,延枭手中的皮鞭唰的飞快地抽到了阿隼的面颊上,赫然留下了一条窄小的血口子,汩汩往外冒着血珠。
鞭子飞速抽来让阿隼惯性地偏过了头,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心脉,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在胸腔内迅猛地开始翻滚。
阿隼猛然抬起头,怒瞪着他,浑身仿佛憋着一股子劲。这一瞪,把马背上的延枭彻底瞪毛了。
跋扈的二王子朝他啐了口:“中原狗,你那天就应该死在我的鞭子下!而如今你要为你此刻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天神!”
还没等阿隼反应过来,便只觉头顶的风呼啸而过,皮鞭狠厉地划过半空,尖鸣地朝着阿隼的面门直直落下!
男子心底陡然落空了。对方的招式离他极近,下一刻便能打到面门上,他已经能见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场景了。
然而就在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道温热,死死扣着他的臂膀,下一瞬将他整个人使劲往后一扯,脚下步子猝不及防地连腿三四步,竟是堪堪避过了这道凛冽的鞭刃!
很快,耳畔传来了一道嗓音:“你在这作甚?还不赶紧回去给我们倒酒。”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让阿隼心中翻开的落空填平了。他惊讶地望去,身侧勃律正讥笑着瞪向对面,那射目光恨不得立马将延枭从马背上扑下来狠咬撕碎。
就像恶狼一般,向延枭宣示着地盘的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