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木地打通佟语声的电话,那边接到他的电话都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又怎么了书书?”
温言书愣了愣,说:“没事儿,我就问问,你俩今年打算怎么过年啊?”
前几年,佟语声在北京的家是温言书除夕夜最大的避难所,三个人其乐融融的,也就把这需要隆重对待的节日应付过去了。
“啊,我们打算回渝市诶。”佟语声有些为难道,“我奶奶说特别想我,joey的grandparents也从英国回来了,所以这趟肯定是要回去的……”
温言书一听,忽然鼻子有些发酸,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又难受起来。
那边很明显领会到他的意思,道:“你跟我们一起呗?到我家吃年夜饭?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渝市对于佟语声和吴桥一来说,是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但对于温言书和衡宁来讲,除了和彼此相伴的时光之外,那里停留着的只有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温言书想也没想就强颜欢笑地婉拒了:“不用啦,我就问问!我也有人约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佟语声那边犹豫了一下,温言书赶忙道:“回去带点儿辣椒酱给我啊,挂啦,上班呢!”
电话那边还在含含糊糊应着,温言书深吸一口气,就挂下电话了。
此时他正和何思怀坐在上班的公交上,那边正戴着耳机听早间新闻,他撑着脑袋,片头看着窗外,眼睛红了一圈。
或许他本该可以和衡宁凑在一起,有个简陋的、可以一起吃团圆饭的家的。
这大概是他第九百次后悔那晚自己戳破了他们中间的窗户纸,温言书闷闷地想着,要是那晚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好了,至少他们的关系可能保持下去,他们还能勉强凑一桌饭菜过年。
车到站的时候,温言书的眼睛已经被眼泪泡得通红了——这种不敢出声的憋屈的哭实在伤人,他走到单位的时候,觉得胸口憋闷得都快要炸掉了。
何思怀终于摘掉了耳机,问他:“你没睡好?眼睛都肿了。”
“嗯。”温言书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加快了步子,不想再多说半句话了。
他快速来到工位前,拿开笔记本,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凝滞的大脑。
他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文字,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的word界面上,只有一排密密麻麻的“衡宁”。
他痛苦地删掉那一排字,把脑袋埋在臂膀里,脑子里不禁发问——衡宁,你到底去哪儿了?
分开的那一天,衡宁随便买了张即将发车的火车票,朝着个他没去过的地方驶去。
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做好要去哪里做什么的规划,只知道,离开是他唯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