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守了赵熙一夜,赵熙的心电图起伏不大,十分平稳。他安静得连手指头都没动过。
言夏抬头,发现江桃已经靠在墙角的椅子上睡着,而傅墨森他们买来的食盒摞成高高的小山丘放在了门口。
言夏起身,越过食盒,开门出去,她想去买杯咖啡。
结果在转角处,言夏看到了靠在窗口在吸烟的齐婉茹。
“这里是医院,不能吸烟。”言夏走到她旁边,这才发现她略微凌乱的头发和暗淡的眼睛,丝毫没有往常的凌厉。
齐婉茹把手里的烟头掐掉:“他怎么样了?”
“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言夏垂眸。
齐婉茹苦涩一笑:“言夏啊言夏,你真是好命,总有男人愿意为了你奋不顾身,不管是傅墨森,还是他。”
提到赵熙,齐婉茹都是用“他”来代替。他们之间的故事,或许是比萍水相逢的错过更深入一些,她才会在这里暗自担心吧。
言夏垂眸:“怎么不进去?”
“不了,他也不会想看到我。”齐婉茹叹了口气,从手包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根又兀自按回去,“那天我们在酒吧喝醉了酒,一时意乱情迷,做错了事。那天以后,我们说好再也不见,就当作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没想到我们还是见到了,在你和墨森的订婚宴上。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孽缘这回事的。”
言夏眯眼望着窗外的日光,世界又迎来崭新的一天,只是人却容易留在过去。
齐婉茹忽然诡异地勾唇:“言夏,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给的指示?”不等言夏说话,她重重地拍了拍言夏的肩,“好好照顾他吧,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齐婉茹的语气让言夏不舒服,她在宿舍里给的警告言夏依然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她们从来不是朋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为了照顾赵熙,言夏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拒绝和外界接触。她知道傅墨森来过病房好几次,但他都没有进来。言夏把一张卡递给江桃,希望江桃把卡转交给傅墨森。
江桃抿唇,犹豫着没有接:“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呢?”
“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好吗?”言夏挤出笑容,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没有勇气面对傅墨森,面对他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场车祸把他们的美好未来就此断送,那么快,那么猛,连让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江桃见状,只好叹着气收下卡:“好吧。”
“你就决定不见我了吗?”这时傅墨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桃立刻欣喜起身,把卡塞回给言夏,迅速出去了。
言夏看到傅墨森把卡拿起来,在她面前坐下来:“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不急着让你把钱转给我吗?”
言夏没说话。
“我就是想让你想清楚,好好地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心无旁骛,把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傅墨森越过言夏望向躺在床上的赵熙,眼神暗淡。
这些天,言夏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赵熙,他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就在门外,却避而不见,他也都看在眼里。
言夏的心在摇摆。最后,她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这张卡我还是选择给你,帮助傅氏。”言夏把卡递上去,抿唇哽咽道,“但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墨森。”
“不能和我结婚,是因为赵熙吗?”傅墨森蹙眉扬唇,很努力地想让语气平静,还是无法克制颤抖的声音。
“对不起,我食言了。”言夏咬牙,努力不让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去找别人陪你吧。”
傅墨森红了眼眶,他兀自大笑,笑完又点头:“你想说谁?齐婉茹?”
“也不错啊,她毕竟是你的初恋。”言夏梗着脖子,甩出一句口不对心的话,“旧爱最好。”
“旧爱最好。”傅墨森重复这四个字,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的自嘲,他把卡放下,手指上的戒指刺痛了言夏的眼睛。
言夏内心的酸楚泛滥成灾,傅墨森关上门的瞬间,她将银行卡抓在手心,号啕大哭。
为什么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难?
为什么老天要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幸福带走?
这时,戴着呼吸机的赵熙眼皮动了一下。
阳光浅浅地照射进来,绝望的尘埃缓缓升起,又消失不见。
赵熙陷入昏迷的第五天,言夏得到了言氏破产的消息。
江桃从外边带早餐进来,喘着气把报纸递给言夏:“言夏,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