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两句,饿不着你们。好了,赶紧帮忙,我饿了。我这手可是拿不了筷子。”
“……”
主仆几人院中默默吃饭,不曾留意,院门处,有两人隐在门外柳树后,正自悄然叹息。
李熙道:“很难相信,这人能沉住气。”
李纯挑挑眉,“比你强。换做是你,这个时候只怕整体哭爹叫娘。”
李熙翻翻眼睛,“哭爹叫娘不会,叫你差不多。”
李纯一巴掌呼上他头顶,“又没正行,走啦。”
李熙恨恨道:“悍妇,打相公,晚上看我怎么治你。”
二人并排走着,李熙忽然道:“听说,那会你打他那一掌,他内伤尤甚,养了两个多月才好。”
李纯猛地停下脚步,“胡说,那一掌我只用一半功力,他内伤难养,你最好去问大哥干了什么。”
“问朕什么?”李嬴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人俱是一愣。
李嬴身旁,贞儿上前一步,福身,“见过二位王爷。”
李纯兄弟依礼相还,却又不约而同拢起一对剑眉。
“去了哪里?”李嬴漫不经心问道。
李熙鼓了鼓腮,呵呵笑道:“随意走了走,不想就溜达到了冷宫。”
李嬴不动声色隐去自己一丝不安,跟着笑道:“那又怎样?”
李熙答:“不咋样啊!我们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看看?”李嬴问。
李熙道:“他们在用饭。不过话说回来,小弟很佩服王嫂。过去一贯锦衣玉食,如今落魄,毫不在意吃起侍卫的饭来。这种人,说来也难得,荣辱不惊。”
“是么?”李嬴看向远处,把眼睛余光,移向西面。
一个月悄然过去。一个秋雨缠绵的午后,一老太医被请进如今正得宠的女史贞儿居住的琉璃院。
贞儿恹恹躺在清凉的竹榻上,盖着一块果绿色的锦绣鸳鸯的单子。天子在上位正襟危坐,一边用碗盖拨散茶碗上蒸腾的水雾,一面等待着太医的诊脉结果。
须臾,太医跪倒,高呼万岁,“启禀皇上,是喜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嬴先是一愣,随即收起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强挤出一丝欣喜,“是真的?”
“老臣不敢诓骗圣上,确是喜脉。只不过日子还短,需多小心在意。”
李嬴挥手,“下去领赏吧。”
老太医喜滋滋走了,李嬴转过来看贞儿,见她含娇带羞,眼眸又氤氲着一团雾气,笑道:“有了身孕,该高兴才是,怎么就想着哭呢?你要是哭了,怕是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吧。”
贞儿闻言一惊,慌乱掏出帕子拭泪,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奴婢是喜极而泣。”
李嬴哈哈大笑,“好个喜极而泣。怎么说,是朕的头生子,都是件大事。”
贞儿一喜,等着皇帝开口晋封,却听李嬴道:“太医也说了,有了身子,要小心在意。日后,可要处处留心。一会,传旨御膳房,宫里加膳。不分等级,人人有份。好了,你好好歇歇,朕有公务,先回去。”
贞儿想起来,被李嬴按住,又嘱咐她一遍在惜身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有些茫然无措,叫道:“嬷嬷。”
王嬷嬷小碎步进来,笑得一脸褶子都开了花,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皇上高兴吧?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册封女史啊?毕竟是皇上的头生子,怎么说,次了去也应该封个夫人吧。”
贞儿无限委屈,声如蚊蚋,“依我看,皇上根本就没有册封的意思,看样子,皇上并不是很高兴。”
“这怎么可能,也不合规矩呦!”
“嬷嬷,你就小声些吧,传了出去,那四位主人还不知怎么嘲笑咱们呢。”
王嬷嬷抿抿嘴,安慰道:“没事,没事。听嬷嬷的,不怕,那四位主子不会拿你如何。记着,这一胎你要争气,生个皇子出来,那可是日后的储君。皇上册封不册封暂时没大事,但是皇上定会多加关照。那四位啊,不用你去多操心,皇上只要还和过去那般,她们永远没有飞上枝头的机会。贞儿啊,你就等着将来你的儿子当皇帝,你王家光宗耀祖吧。好好的,嬷嬷可还指望靠你发达呢。”
贞儿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这边王嬷嬷有说开了。
“……听嬷嬷的,准没错。嬷嬷当初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富贵命。至少好过有些看着富贵,但是命中无富贵的主儿。”
贞儿大惊,“嬷嬷慎言,苏王妃天生富贵。”
王嬷嬷不屑道:お萫“那又如何,他不会把握,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富贵命。嬷嬷知道你对他心存感激,可你记住了,皇宫里,最不能有的,就是你这份心思。你不爬上去了,自有别人往上爬,爬到那个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当了皇帝,加恩外戚,可是尊荣上下三代。难道,你想你乡下的哥哥继续在田里种地,连个媳妇也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