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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嘭不愣愣,嘭不愣愣……”天高地远的镇子里货郎鼓一响,女人们的心就慌了,她们欢天喜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叽叽喳喳地拿着刚从鸡窝里掏出的鸡蛋来换针线,转眼就把货郎担子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腰肢柔软的女人远远见灵芝走过来就怒不可遏地斜扭了身子,待灵芝走近,她急转了个身,挑衅地冲着灵芝“呸”了一口,一双吊梢子眼飞灵灵地闪动着,眼里的妒火忽明忽暗。灵芝和她四目相对,认出这女人正是白木兰。

《寂静的鸭绿江》33(1)

白木兰和灵芝在花红峪镇上碰过面。两人知道对方是谁后,碰头时就像村子里所有的女人见了冤家对头一样,嘴里呸地一吐,再拿眼睛横横一扫。

货郎不知就里,见白木兰刚刚还热烈地挑选着胭脂,转眼却不说话了,眼神儿定得可怕,就故意在她眼前摇着货郎鼓:“嘭不愣愣……嘭登登登……”白木兰充耳不闻。货郎会摇货郎鼓,也会用柳哨儿吹笛子,见白木兰的眼睛小刀儿一样剜着身边一个银盘脸儿的壮实女人,他就着急地把货郎鼓放下,掏出了柳笛儿冲白木兰吹起来,一双灵俏俏的眼睛在两个女人身上转来转去。吹了一曲唤不回白木兰,他又拿起货郎鼓在白木兰眼前摇起来,说:“这位大姐,这盒胭脂可是地道的东洋货,不信你闻闻。”

白木兰表情动了一动,把鼻子凑过去闻着,眼睛却看也不看货郎,只盯着灵芝,长腔长调儿地说:“我不买胭脂,我要买包针。”针线不如胭脂价格高。

货郎失望地打开一个牙粉盒,从里面拣出一包绣花针递给白木兰说:“你不是要买胭脂吗?怎么买了针?”

白木兰斜吊着眼睛说:“怎么,买针不行吗?”

货郎忙说:“买针也行哪,这针也是东洋货。”

白木兰哼了一声说:“我不管它是不是东洋货,我只问你,这针能不能缝了那个骚货?要是能,我就买了它。”

货郎一怔,眼睛梭子一样在白木兰和灵芝身上荡来荡去,支支吾吾说:“唔——能,啊呀,不能!”

灵芝早听懂了白木兰的语意,她眼睛冒火地“呸”了一口,转身要走。

白木兰立刻捉住了灵芝的“呸”挑衅说:“哎——,你别走,你说说,啐谁呢?”

灵芝转过身,打量着白木兰说:“你是谁呀?别是云彩不叫云彩,叫天(添)浪吧?你浪了别人的汉子,挣了钱,正买了胭脂往屁股上擦呢吧?”

白木兰一直担心灵芝到花红峪赶集和九住有接触,她妒火中烧,正要寻机给灵芝几个大耳刮子,见灵芝终于接了茬儿,一拍大腿骂道:“你这骚老娘儿们,你想浪汉子还浪不成呢!这年头儿,有人汉子多得挤破了门,有人只守着一个僵尸守活寡,嘿!你说她倒霉不倒霉?”

白木兰的话噎得灵芝直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

白木兰得意地跺着脚,摇晃着身子:“没话说了吧?回家好好守活寡去吧,整天赶集,还卖猪呢,别是出来卖人吧?”

灵芝气得心头蹿出了小火苗。东北人遇事爱用拳头说话,可是,灵芝瞄了瞄白木兰娇媚的身子,料想不是对手,就不想搭理她,转身要走,不料白木兰却不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推动着白木兰波浪一样朝灵芝涌过去。她浑身散发着让男人着迷的气息,眼波儿一闪一闪,全身关节跃跃欲试。灵芝往东走,她赶忙往东紧走一步堵住去路,灵芝往西走,她又往西一堵。灵芝心里的怒火终于被撩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木兰,轻蔑地警告说:“让开,别撩事儿,小心我平了你祖坟!”

白木兰嫉妒得发了狂,抢上前一步,扬着巴掌朝灵芝脸上掴过去,口里说:“我祖坟在山东家了,你平去吧!”手就撕扯到灵芝身上。

灵芝让着白木兰,头一侧灵巧地躲过,白木兰又横断一掌朝脸上劈过来,劈在了灵芝肩头,灵芝大怒,放下小猪和粮袋子,回手扯过白木兰的头发,两个娘儿们就绞扯在了一处。小猪护主,在灵芝脚下吱吱叫着,灵芝绊了一下,脚尖儿一点,把小猪赶到一边,她身高力大,出手就占了上风,扯着衣领抡得白木兰无法招架。白木兰娇气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撕扯,只一个回合,她就松成了一团烂泥,可还是钩住灵芝的头发死不撒手。

白木兰空有一副花架子,出了手却没章法,被灵芝按住头,双手落水一样在头上乱舞。她的指甲被凤仙花汁染过,红红的,尖尖的,却无法抓扯到灵芝,只有被动地挨打。

白木兰招架不住,叫起来:“曲灵芝你打我做什么?有本事你去打他!”

《寂静的鸭绿江》33(2)

灵芝气喘喘地握着白木兰的头发说:“我凭什么打他?是你浪他,勾引了他,我打的就是你!”又掴了白木兰另一个脸蛋子:“我打你这瘸腿驴放骚——撩闲生事儿!”

看热闹的人围上来,看了一看,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跑到镇里私塾馆去请刘先生。刘先生忙不迭地骑着小毛驴跑过来,腿一骗下了驴,两只手伸得老远,喊着:“都松手,松手!”

灵芝松了手,可是白木兰的手仍抓着她的头发不放。刘先生上前狠狠地用文明棍抽了白木兰一下,说:“松手!还了得了你!”

白木兰松了手,吃了亏,闭着眼睛哭起来。

刘先生气咻咻说:“世道够乱的啦!可是再乱也有个里表,按说,你们连个正室都算不上,还打个什么劲儿呢?”

刘先生的话把灵芝心上的伤口又掘开了,灵芝强忍着眼泪装作低头寻猪。小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个男人指点说:“跑松树林子里去了!”灵芝急忙往镇东边的松林里跑过去。可是松林里连个小猪的影子都没有,灵芝嘴里一边唤着猪,一边委屈地痛哭起来。

《寂静的鸭绿江》34(1)

苦多乐少的日子里,信息走得异常缓慢,人们不再关心别人,连长舌娘儿们的舌头都短了许多。

边又红知道玉多的死讯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想起那个花痴子,给了她一声幽长的叹息,就算还了她的情,然后就彻底地把她忘记了。眼下边又红忙着同仇敌忾,到各村唱东北大鼓时不单单是睡人家的媳妇,还偷偷宣传抗日。他借古喻今,慷慨激昂,开始时他并不知道赵文晖就是玉多的丈夫,还歌唱过赵文晖:“四月里来四月十八,赵司令的队伍往山上拉。拉到山上打鬼子,日本人到处把他抓……”抿了一下玫瑰唇,细巧的手指打着响板敲着大鼓,接着颇有戏剧悬念地说唱日本人如何抓捕赵文晖,赵文晖和义勇军又是如何出其不意地打击日军,真情杜撰,枉自演义。各村的人都爱听与自己沾亲带故的熟人的故事,尤其爱听本镇人物赵文晖的抗日逸闻,便等不及边又红一板一眼慢条斯理地咳咳呀呀,在底下急不可待地发问:“日本人抓到他没有哇?”边又红充耳不闻,敲着大鼓不答腔,周小辫一边弹弦一边捧哏说:“别着急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边又红只等弦师的过门弹过之后才开口,这回他用道白,说的却是赵文晖张贴在四乡的义勇军告示:“诸位,日本吞噬了正义,粉碎了公理,侵略我国土,杀戮我同胞,玷污我国历史上的光荣,灭绝我同胞生存的权利。我们如其贪生怕死,不如死里求生;如其有蒙羞的生,不如做光荣的死……”底下有人着急地打断了边又红,说:“边先生,这话谁也听不懂哇!你就说明白了吧:日本人到底抓没抓着他?”边又红的表情是深为民众的愚昧而痛心疾首,目光满含哀痛,略一思索,说:“想抓他?难哪!”

周小辫翻着白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适时地弹弦接应,边又红按照自己对赵文晖的理解往下唱道:

“他是人中的瑞,海底的龙;地上的仙,天上的鹏。他呀!是个好英俊的小后生。十里八村的闺女媳妇爱他爱不够哇啊哎咳咳呀……

“一爱他素白银盔头上戴,

“二爱他身穿盔甲甲赛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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