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进入二十一世纪,琼南群山之中,尚有不少村落家徒四壁,赤贫无比。
石坚家乡之县,直到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才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
又何况是如今这千年以前?
南蛮绝地,并非虚言。
苏轼转移话题,对石坚道:
“老夫见帅哥小友和本地人交流,均以方言。莫非大宋官话,在琼州完全不通?”
石坚想了想,道:
“琼州汉人所讲,大多乃闽南琼文片。但盖因琼州汉人乃是移民,也有一部分自广南东路、西路而来,故而除闽南语外亦有其他数种方言。”
“如在下家乡儋州,讲的便是儋州话,与闽南语完全不通,乃是出自昔日南北朝时冼夫人后裔。”
“至于琼州内部山区俚人,更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言了。”
苏轼听得越发称奇,只有一旁苏过挤在车厢角落,连连哈欠不迭。
一路行来,各种乔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道路之中,便是几日不走人,那植物就争先恐后生长出来,蔓延其上。
车轮碾过,将植物根茎压断,辚辚而去。
路边村庄极其少见。
纵然见到几处,也是颇为老旧荒凉,村庄之中的村民见马车路过,手持木矛弓箭,遥遥望之。
夏日酷毒,苏轼有心想要找村庄投宿,却被石坚阻止。
“此处非王化之地,东坡先生即便有官身,亦不宜轻易入村,当寻路旁驿站投宿。”
苏轼大惑不解。
“帅哥小友,为何对家乡百姓如此提防?”
“想老夫家乡蜀中,若是行路口渴,随时入村投宿,也非难事。”
石坚闻言不由一笑。
“蜀中入华夏千年,琼州如今尚有俚人盘踞山中,大多不遵王化,不认华夏之民,如何能相提并论?”
“若山中灾荒,大队俚人便会倾巢而出,袭扰各地村民。”
“是以村民对外人极其警惕,亦颇尚武。若非我等有马车护卫,村民知动了我等会引来官军报复,恐怕少不得被抢劫一番。”
苏轼又是叹息不已。
数日过后,宜伦城到了。
此地原为儋州治下,后大宋王朝撤儋州,宜伦为昌化军驻地,以昌化军使代儋州知州,下辖宜伦、昌化、感恩三县。
看着面前的宜伦城,苏轼父子不由傻眼。
虽有城墙,不过三尺。
寻常六七岁儿童,亦可轻松攀援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