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皇入宫,元嘉便一直挂着心,直到辛原那边传来消息,说顾泽慕在宫中过得很好,她才松了口气,然后拿着消息赶忙去找顾清宁。
顾清宁自从前阵子那一串声势浩大的雷之后,眼皮子便一直跳个不停,如今从元嘉口中才知道,当天萧湛叫了皇子和伴读们去考校,想也知道在考校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所幸并没有人怀疑到顾泽慕身上。
至于元嘉说的大皇子萧怡对顾泽慕时不时的挑衅,顾清宁更是毫不在意,以顾泽慕的手段,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那才是可笑。
只是她也多想了一层,萧湛脾气好,但耳根子也软,尤其在对待后宫的事情上。
按照大周一朝的惯例,即便是恭帝那样的,也都是让皇后先生出嫡长子,但当初太子妃进了宫头两年一直没有动静,曾经的康良娣,也就是如今的贤妃,撒娇哭闹求得萧湛停了避子药,然后怀了孕。
当时她已经自请闭宫,太子妃又不敢做得太过,免得伤了夫妻情分,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让康良娣生下了长子,其后又被人有样学样地生了次子,眼看东宫里头闹得越来越厉害,萧胤把萧湛叫过去臭骂一顿,这才消停下来。
虽说萧湛最重视的依然是嫡子,但这也的确是隐患,尤其这前头的两个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要不是陈皇后如今稳坐后宫,又有手段,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些,顾清宁都有些后悔了,若她那时候还掌着后宫,也不至于会生出这些事情来。
元嘉犹豫道:“母后,您说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贤妃,让她管管大皇子?”
“提醒什么?”顾清宁一口拒绝,“这是你皇兄后宫的事情,你别去瞎掺和。”
“但父皇……”
顾清宁嗤笑一声:“你担心他做什么,恭帝一朝如此险恶的情形他都过来了,如今这些不过是些小场面,他应付得来。”
既然顾清宁这么说了,元嘉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到元嘉回去之后,顾清宁才走出房门。刚刚才下了一场暴雨,此时还有霏霏小雨,但太阳也重新露出了云层,蒸腾出一片腻人的热气。
顾清宁换了一双厚底的鞋子,往陶氏的院子走去,春樱连忙拿了伞过来撑在她头上。
陶氏正在算账,见女儿过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拿出帕子替她擦掉额上的汗珠:“这会日头大,外头还湿淋淋的,怎么不等晚些时候再过来。”
顾清宁笑道:“女儿想着过来陪您说说话。”
陶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闺女贴心。”说到这儿,她又想起顾泽慕,叹息道,“也不知道泽慕在宫中过得如何,人说‘一入深宫深似海’,里头勾心斗角的事情定然不会少,泽慕又是跟在太子身边的,若是被人阴谋算计……”
顾清宁看着陶氏说着说着又要哭了,有些无奈地劝道:“娘,你放心吧,宫里都是守规矩的地方,您少看点话本子,别胡思乱想……”
陶氏拭去眼泪,脸上仍带着愁绪:“我如何不多想,你哥哥年纪那么小,自小性子又冷清寡言,就算没有阴谋诡计,但听说宫里头的都是人精,他那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人,万一得罪了贵人,他脾气犟,不肯认错,岂不是会被人打板子?”
顾清宁见陶氏越说越离谱了,话里话外简直把顾泽慕当成了随时被人陷害的小可怜,简直是无奈至极,这和她认识的顾泽慕是同一个人吗?她分明觉得顾泽慕去了宫里,该担心的是宫里的人好吧?
但她也不能这么说,免得陶氏哭得越发厉害,只得耐下性子好声劝导:“娘,他……咳,哥哥虽然不爱说话,但他心中有盘算的,再说就算有人想要算计他,宫里头还有皇后呢,听说哥哥进宫也是皇后进言的,她怎会让人这般打她的脸?”
顾清宁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陶氏给劝好了,她觉得简直比从前管理后宫还要辛苦,她不禁又一次怀念起远在西北的亲爹了,毕竟有顾永翰在,安抚娘亲的任务从来都是他负责的。
不过陶氏虽然暂时被她劝住了,但还是挂心顾泽慕的,可偏偏对方去的是皇宫,她又没有旁的法子,除了求神拜佛,也就剩下做善事替儿子祈福积德了。
这几年威国公府一直都有做善事,全是由陶氏负责的,她虽然多愁善感又爱哭,但这一项事情却是真的用心去做了的。这些年威国公府在民间的名声一直都很好,有部分也是陶氏的功劳。
顾清宁听她说完也松了口气,毕竟只要有事情让陶氏去做,好歹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省得她一想到顾泽慕就要哭。
只是当她跟着陶氏真的出了城去看,才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灾民?”
陶氏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听说黄河又泛滥了,沿河都被淹了,下游更是沦为泽国,朝廷虽然一直在派人救灾,但哪能救得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