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一座破旧简陋的茅草庐中,云沫睁着惺忪迷离的双眼,目光久聚在一处,她醒来有几分钟了。
此时,她身下躺的不是熟悉的席梦思,而是硬邦邦的木板床,头顶不是豪华的水晶吊灯,而是松松垮垮的茅草垛子,几只拇指般大的黑蜘蛛正在茅草垛上结网,缓缓转了转眸子,床前是一张烂木头饭桌,饭桌旁配了四条同样残破不堪的凳子,没有高档的欧式壁柜,没有花样复杂的落地窗帘,什么都没有,黄泥巴地面,坑坑洼洼,壁坑下有几个黑漆漆的老鼠洞,还有几只蟑螂在床前爬来爬去。
见鬼了?这是什么地方?
将房间扫视一圈后,云沫收回视线,瞳孔缩了缩,陷入深思……
她记得,昨夜熬夜加班,然后……估计是累趴在办公桌上,可是,这尼玛是个啥情况?睁开眼睛天地都变样儿了?
黄昏时候,天边挂着晚霞,几缕昏黄的霞光透过残破的竹窗,映照在桌前,撒下斑驳光影,突然,一阵风刮进屋来,那扇破木门被吹开一条缝,在半空晃啊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娘亲,娘亲,你醒了吗?”
一道稚嫩甜糯的童声自门缝中传进来,音线中透着明显的担心,紧接着破木门被一只瘦黄的小手推开大半,一个小男孩挤身走进屋来。
云沫循声而望,视线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面黄肌瘦,头发枯糙发黄,穿着一身破旧发白的青色小褂子,膝盖处还打了补丁,虽然小家伙面黄肌瘦,但是五官却生得极漂亮,尤其是那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极了两颗璀璨的宝石。
见云沫正侧脸盯着自己,小家伙兴奋得咧开了嘴角,露出几颗洁白的小门牙。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呜呜……你都昏睡了一整天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不理我了,呜呜……”
云晓童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小鼻子抽搭抽搭的,模样生生可怜。
他很少哭,这一次,是真的伤心,害怕了。
娘亲?
听云晓童说了半天,云沫猛揪住了最关键的两个字,娘亲?搞什么鬼东东?她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若是她没记错,她那层膜都还在呢。
云沫忍不住伸手揉上眉心,心里纠结,再一次陷入沉思。
云晓童抽搭几下鼻子,望着正拧眉沉思的云沫,立马又展开了可爱的笑脸,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只装了热水的破陶碗,一颠一晃的走到床前。
“娘亲,你昏睡了一天,一定口渴了,我烧了热水,你喝一些。”
说着,小家伙就准备喂云沫喝水,只是那破木床有些高,床沿几乎齐到了他的耳边,想要将碗口送到云沫的嘴边,着实是有些困难。
稚嫩懂事的话语入耳,不由得令人揪起一阵心疼,云沫将手从眉心处移开,支起手臂,慢慢的坐起身来,伸出手,从云晓童手中接过碗,顺带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灶灰。
由于她这一挪动,头突然剧烈的痛起来,颅中钝痛阵阵,似被刀劈钻凿。
伴随着阵阵钝痛,一些不属于她的,零星的记忆碎片浮现在了脑中,逐渐的,那些零星破碎的记忆片段串联了起来,像倒带一样在她脑中刷过一遍。
北燕国,昌平候嫡女云沫未婚生育,败坏门风……
吸纳完所有记忆,云沫拧了拧眉心,额前香汗淋漓,已是额发浸染。
缓了缓,一条信息电闪般滑过她的脑海,她这是……穿越了?还好死不活的穿越成了昌平候府的弃女,人人喊打喊骂,恨不得侵了猪笼的荡妇。
抬头看看蜘蛛网,低头数数臭蟑螂,再瞅瞅身旁面黄肌瘦的小豆丁,云沫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眉心剧烈跳动了几下,想哭都没了眼泪花儿。
“娘亲,你快点喝水,喝了就有力气了。”
正当云沫心如死灰,心如刀绞的时候,云晓童眨巴着忽闪闪的眸子,将小脸凑近她一些,乖巧的提醒了一句。
“……好,娘亲喝。”
云沫一咬牙,一横心,咽下一泡辛酸泪,端起手中破陶碗,将大半碗温水一口一口给干了,有种饮苦水的感觉。
这颗小豆丁是打这具身体里蹦出来的,不认也得认了。
只是,尼玛,早知道熬夜加班会猝死,她就不那么拼命干了。
她的五十家连锁大饭店,她的法拉利跑车,她的望海别墅,该死的穿越,这下全他妈打水漂了……
真真应了那句,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穿回到解放前。
云沫干完一碗白水,将那破陶碗放在床头上,云晓童见她皱着眉头,模样很郁闷,立即牵过她的手,小眼神担心的望着她额头上的伤,“娘亲,你是不是头疼?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以前他摔伤了,娘亲就是这样做的。
云晓童的话直接暖进了云沫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