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一直想让张晋湘多说一点,他不能把握这个时代,至少现在还不行,两三天的时间,他需要收集太多的信息,也需要好好的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下。王动喜欢历史,而且真正开始看历史书也就是工作的这几年,所以印象还是很深。在清宫戏泛滥之后,汉唐明的题材大量的被掘。明,因为有郑和下西洋,这些年相关研究、小说、影视作品也不少。谷王朱橞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物之一,王动知道,此人年少聪颖好学,青年时期为朱元璋立下汗马功劳,算是几个儿子中较能干的一个。建文帝时期没有被搞掉,只是回南京戍城,燕王南下后开门有功,被燕王封到长沙,到长沙后变的狂妄自大,为人骄奢,勾引蜀王谋反不成,被告,最后被永乐帝废除。从这段历史来看,此时的谷王正处在转变之中。王动没听过张晋湘的名字,不知张晋湘与谷王的关系,但从张能猜到谷王在“天”字号房,而没有过去拜见,估计尿不到一个壶里。张晋湘欣赏是自己的博才,会不会亲近自己,会不会信任自己。张晋湘是巨贾,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自己利用。毕竟这会王动一穷二白,狗熊掀门帘―――全套一张嘴。还是那句话,多听多看多想,少动嘴,还有,这酒,要少喝。
张晋湘从周老头来下贴就知道,这是谷王安排的了。望江楼本是谷王产业,为何假托周龙之名,此地本为潭王府所有,潭王火焚后,张某多次周旋不得,凭周老儿的气力,能有此作为,笑话。王爷到长沙后真的变了,燕王称帝,最忌各地储候学他,可这谷王入湘不久便开始修城筑墙,此为长沙府,非上谷郡,乃永乐年间,非洪武时候。周王朱橚、宁王朱权,一个事家桑,一个玩诗曲,可这谷王居然如此异动。周龙建望江楼,意在潇湘记,夫周龙者,枪也。前年谷王府管家就来过问潇湘记岁入,王府有意入股,怕不是入股,是吞你入肚。去年往谷王府的供奉增了三成,管家还是皱眉。好在科儿与南京府还有些关系,朝中几位大人还帮着说话,圣上也不曾忘却昔年潇湘记的情份,不然潇湘记真要退出三湘大地了。科儿传来的密报,似乎皇上很相信王爷。告老还乡的忠诚伯茹常,经过长沙,没有拜谒谷王,竟被朱橞构陷入狱而杀,皇上居然不闻不问,唉,时局还是很乱呀。还有这小子王动,迷,淮左人士,行至湖广,此前闻所未闻。张保已差人去查了,看来还是要慎重,扬州府那边,科儿会去查探,这湘西为张保老家,看来还要他跑一趟。此人高才,文绝天下,解大学子未必有此子胸怀。若能容于朝庭,若能收为已用,潇湘记定可百年不倒,但若为朝庭所不容,那潇湘记要尽快与他划清界线,真要如此,可惜了。不知今天这王静之又能有什么大作,期待呀。
谷王知道“地”字号包间里一定是张晋湘和王动在里面,对于张晋湘谷王真是既爱之又恨之,凭心而论,潇湘记一直与谷王府走的很近,已经有二十年的往来,至少王爷是这样认为的。但自从永乐帝登大位后,这种关系好象有点疏远了,反而周王宁王那边潇湘记贴的更近些。谷王想把潇湘记收为已用,一是遍布大明朝的分行,二是潇湘记的财力不亚于当年的江南沈家,但张晋湘一向低调,且与文人,与朝庭贴的很紧,八面玲珑。周龙老儿不堪大用,望江楼还是斗不过潇湘记的。周龙不是说王动已至,此子倒是老成,不来见孤,却和张诚躲在房内,呵呵,难道敬畏本王威武。
刘老大人知道刘知府为何要把话题转开,刘大人不知王静之底细,但凭词作可见其才,文人相惜。如今时局不稳,真要细究那词,王动的头可能是不够杀的。王爷定是想收了王动此人,不知王动是否会投到王爷门下。唉,王爷自入石城后,便不一样了,昔日虚怀若谷,爱民如子,如今居然重财色。进言也不听了,当老夫真不知前日书房所议之事,非不想知,而是不愿知。听周龙讲王静之是个年轻人,此时该是和晋湘一起到了,怎的不过来拜见王爷?
刘知府对这个谷王有点无可奈何,那是王爷,王爷是爷,某家是个知府,是下官,下官,下属,下人,唉,反正是在下面了。传闻王爷深得先皇赏识,在上谷郡表现不俗,怎入湘后大相径庭。忠诚伯死的冤啊,太冤了呀,八百里加紧了密报给了布政司大人,希望大人能上书朝庭,能放忠诚伯一条生路,皇上难不成不知此事?这望江楼背后湘江水倒是蛮深,王爷想敛财有的是办法,这么直接参加商途,奇怪了,王府真的这么爱财缺钱吗。看来某家在下面真要为这长沙府内小民留条后路了。没听过王静之这个名字呀,怎么长沙府有这么一才子,某家居然不知,一会倒要好好见识一番。
张浩此时正穿梭在那帮文人骚客中,听他们在吵吵,有的还听得入耳,有些道理,有的真是胡说八道,徒增耳屎。这位静之兄甚是了得,今日这诗会,不知会有何大作?想来也是好笑,此时这厅堂里正有四拨人马,岳麓书院的在旁观,到底书院文渊广博,心境也高些;天心阁和文昌阁在打擂台,这两帮湖南人,唯楚有才,看来是有材不是才,他们家底不及书院,但总以为这老二的位置,自己坐定了,王爷府的则是不时的敲个边鼓,倒也热闹,不知下来还会有什么戏看。
………【第二章 风起潇湘 第八节 各怀鬼胎 二】………
张萍奇怪莲姐姐怎么会过来,莲姐姐从不喜什么诗会词会,四处走动游玩倒是常有。或许是跟着老师,这些个事见的多了,乏了,不过,没见的诗会词会真出过什么好东西,还不都是一帮清客找个由头,一起吃吃谈谈,吟诵风月。不知莲姐姐知道王大哥写的词不,呵呵,也许姐姐来这也是专为了王大哥的新作还说不定呢?
刘青莲小姐在这“人”字号房间里是个年纪最大,刘秀珠的父亲和她爷爷同为官场上的人,因此结识,一来青莲知道长沙知府是个好官,体恤下属,体恤黎民,从不苛责。那日爷爷还笑他,刘大人治长沙府,衙门里杀威棒都让虫蛀了;二来爷爷也暗示要主动和知府小姐多亲近,要说还有三,那就是珠珠还真是个不错的同伴,一身好武艺,有她作伴,踏青,登高,游江方便多了,要在以前她一定会想,和珠珠去江边吹风也好在这望江楼闻酒风。萍儿到了,王静之?门可是开个大缝的,怎么没见到有生面孔呢?
周灿灿是被爷爷抓来的,正在家喝着香茗,吃着茶点,眼见得母亲让学女红的时辰又到了,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爷爷疼我,只是说萍儿姐姐在,青莲姐姐也在,可来的都比我迟,让我苦等。且这大厅里乱哄哄的,又在玩什么诗词赋,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秋千玩,真能当饭吃,回家吃就行了,到这酒楼来干什么。萍儿姐姐今日脖子上挂的吊坠?粉红的小苹果,那项圈也是古怪,皮绳一般,如此圆滑光洁,我家的湘周记珠宝行是这长沙府最大的,怎么从没见过这种宝贝呢……
刘秀珠没见过周灿灿,她是和刘青莲一起来的,莲姐姐可是这位珠珠的好姐姐。刘秀珠因为偷偷习武,所以没几个姐妹,加上父亲或升或迁,总是居所不定,这次在长沙时间久了些,好不容易有了个莲姐姐,有个姐姐可以说说话了,且莲姐姐名门闺秀,但也如此可亲可近,真是个好姐姐。不知今天青莲姐姐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父亲都从不叫我去什么诗会的,居然这次父亲笑我,同去,同去,古怪。还好萍儿也来了,今天新认的个灿灿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儿。不知这诗会什么时候结束呀,再晚些就不能出去跑马了。
周老头今日说开心也开心,说难过也难过。望江楼自开业来就在等这种场面,好不容易今日个戏唱起来了,却还是王爷搭的台子,主角却是跟在张晋湘后面那个叫王仔子。这个酒楼,湘周记已经填进去好多银子啰,若不是王爷许了重利,何苦淌酒肆这个混水噢,唉,如今总算是靠上谷王这棵大树了。
众文人还在等王动出场,这三词都已经被每个人都咂三五遍了,虽说是高绝博大,这会就他们的才情,再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来了。无非也就是又想起一个引经,又联系到一个用典,但有这三词的高挂在这里,哪个还敢示丑,都在等王动的第四曲。
“地”字号房内,还是张王两人在说笑,如果是外人进来,会现这是两张很自然的笑脸,不过张王两人却都感觉到了对方在打探自己。虽然才刚刚结识两天,但张晋湘算准了王动非池中之物,但需借外力,潇湘记有的就是这个实力,从这重阳诗会来看,王动也许就是打开谷王这把锁的钥匙。王爷果然还是高深,反应如此敏捷。王爷虽懂诗文,但得到三位皇上赏识靠的却是武功;若为打探潇湘记于望江楼应对,不需诗会,开张三天,已经吃了闷棍,此时搞诗会,岂不是自讨没趣。居然会为这王动搞个诗会,小子非一般人物。张晋湘现在就是在等,等王动展现自己的实力,不只是诗文,当然更不是品茶喝酒做菜。潇湘记从元到明,开枝散叶,张晋湘更不是个普通人,他懂看人,也弄用人。
王动在后世的机关里混了五年,不说七巧玲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话不用说透,各自心里有数。他大概知道了张晋湘面对的问题,这会也正以一个后世人的眼光去看潇湘记所处的局。
又是傍望时分,暮鼓声起,远远的,一群鸽子在湘江上空飞过,鼓声中夹杂着鸽哨。暮鼓晨钟,这本来是后世人用来感叹时日如飞追忆往昔的成语,此时敲到王动的心头,瞬间把他从明朝拉开了。看来要想在这古代混,还真比后世难些,那些穿越的小说真是骗的我好惨!
重阳词会,王动准备好了的《采桑子》。
“静之现有一曲《采桑子》,湘翁,需敬呈谷王千岁吗?”王动征求张晋湘的意见。
“多此一举,周老头未言,望江楼下亦无王爷明仪杖,我等且当不知”张晋湘到是坦然。
张晋湘拉门才一小缝,旋即有一小二过来,低语。
不一会,张浩进来了。
“父亲唤浩儿何事,殊不知这厅堂内这般热闹,静之理应与民同乐嘛,莫不是看不起我等俗物”
“呵呵,不敢,有《采桑子》新词,但请兄弟代为传出”
“新词?何处?”
王动是不敢写的,这望江楼的包间里,文房四宝是齐备了的,就怕你不会动,但王动还真不敢动。他那毛笔字,骗老外还行,对着这帮古人,怎么拿得出手。
“字拙,怕笑话,还是口述吧”
张晋湘笑了笑,这小子倒有些手段,也好,不露面,把这戏做足了。
“静一静,长沙张浩,见笑了,呵呵。现有一词,就教大方”
张浩的这嗓门,还真让大厅里静了不少,毕竟,这会敢在王动那三词之后献丑,不止需要才情,更需要勇气,至于张浩的斤两,堂上大多知道,毕竟这里很多都是潇湘记的熟客,其中还有几个算张浩朋友。张浩的声音,同时也让两另个房间的人静了下来。刘秀珠小姐突然感觉四周静了下来,她愣了一下“终于结束了,真是吵闹,下次再也不去什么诗会了”好在声音不大,只是让张萍和刘青莲掩嘴一笑。
“人生易老天难老,
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