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桃花摸着黑把碗筷端去灶房,卫大虎拿着油灯跟在她身后,要帮忙拿碗筷时被桃花躲开:“你且坐在院子里歇歇,灶膛里我留着火温着热水,你晚间洗洗去乏。”
卫大虎不说话,就这般跟在她身后去了灶房,把油灯放在灶台上照亮,随后自个拿木桶打水,拎着去了院子。他去屋里拿了衣裳出来放到屋檐下的柴火垛上,隔着窗口对桃花道:“锅里还留了些热水,等我冲完澡给爹打去洗漱,待会儿再给你拎水来烧,你晚间也洗洗泡个脚。”
见他就这般站在院子里冲澡,桃花脸上羞红一片,忙低头避开院中猛虎下山的风光画面,低骂道:“怎地这般没有讲究,在院子里就冲起澡来,让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窗外的人低声直笑,他嗓音低沉,绕在耳边格外的蛊惑人:“天已黑透,周遭除了你便是爹,你俩谁看不得我?”
卫大虎说得那是豪放不已,让桃花反驳不了半句,只能不搭理他。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人是不要脸皮的!
他不要便罢,她且还要呢!
卫大虎站在院中冲澡,水声淅沥沥,隔着窗户传到桃花耳中,使她洗碗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月光攀爬窗棂,卫大虎高大的身躯时而弯腰时而站直,他抓着帕子擦后背的动作,落在桃花眼中都有一种山岳移动的悸动感。她不敢再抬头,把洗干净的放入碗柜,拿着抹布擦干灶头的水渍,听见外间冲水声哗啦啦响,片刻后归于沉静。
许久之后,卫大虎穿着亵裤,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拎了一桶水进来。他把锅里剩下的热水倒入另一个闲置的木桶里,把刚拎的冷水倒入锅里,添上柴火烧着。
“我把热水给爹提过去,你在灶房看着火,瞧着水温差不多就熄了,待会儿我来给你倒水。”
卫大虎对她说道。
桃花这会儿不太敢看他,轻轻点头:“要不要拿着油灯?”
“我闭着眼都能走去爹的屋,傻桃花,我还能摔了不成。”
卫大虎看着她笑,他感觉今晚的媳妇好似有点害羞,不知道为啥。
卫老头摸黑坐在床上打盹,卫大虎进屋的响动把他吵醒了。
老头子身体晃了一下,卫大虎见此没忍住乐道:“您困了便睡,坐着干等谁?”
“等你来伺候老子洗脚。”
卫老头从一旁扯了帕子扔水桶里,卫大虎蹲在地上给他打湿帕子,任劳任怨伺候他老子洗脸,闻言道:“您躺着,我又不是撂挑子不干了,倦了便睡,一把年纪撑什么。”
洗完脸,卫老头把湿帕子往他脑袋上扔,卫大虎眼疾手快抓在手中。卫老头脱了鞋,卫大虎从门后把洗脚盆拖过来,把桶里的水倒入洗脚盆里,端到床沿下,卫老头顺势把脚伸进去,疲惫的双脚被温水包裹,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今日如何?”
卫老头问道。
“本想去掏个洞……”卫大虎刚开了个头就被卫老头瞪了一眼,忙改口,“本想逮头鹿,眼下刚出李大郎那事儿,如今村里许多年轻汉子都在镇上寻活计,我担心遇上熟人。若是让那群汉子瞧见了,觉得打猎这般容易,回头生了心思结伴进山,出了事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瞧见鹿了?”
卫老头睨了他一眼。
卫大虎乐道:“再往山里走些,莫说是鹿,熊瞎子我都能遇见。”
那深山里什么没有?他爹这是瞧不顺眼他掏蛇洞,张嘴闭嘴就想诈他呢。
“别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自己在山里无所不能,遇上大家伙还是能避则避别硬来,听见了吗?”
卫老头叮嘱道。
卫大虎点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蛇洞不让掏,野猪不能猎,鹿暂时动不了,遇见熊瞎子和大虫还得跑……这破山进的还有何意思?
卫大虎端着洗脚水去院子里倒掉,他望着夜色下的深山方向,心里嘀嘀咕咕想,改日若真遇到熊瞎子,他定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