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任为忽然接到了李舒的电话。他发现,那是个前沿院内部使用的专用加密电话。为了保证涉密科研项目的保密性,前沿院管理人员和科研人员的SSI在安装前,都加装了特殊的通讯加密芯片。但任为使用得并不多,因为他的云球并不算是涉密项目。
李舒说,非常感谢他,也请他转达对吕青的感谢,因为已经有人联系他们了,关于空体的事情。
任为非常莫名其妙。吕青没有提过啊!他问李舒,谁联系了他们?那人说是吕青安排的吗?
李舒说,已经约了见面但还没有见。对方身份未明,也没有提到吕青。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们觉得,只有吕青能够安排。他们相信,就是吕青安排的。所以,打这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
任为隐约觉得,这个电话更像是旁敲侧击进行确认,而不像是表示感谢。他表示,吕青确实从来没有跟他讲过,安排任何人直接跟脑科学所联系。他不知道,确实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脑科学所内部,有人把他们的需求透露了出去。所以,有人主动联系他们?
李舒说,这不可能。这件事情,只有柳杨和她知道,也只对任为提过。本来想直接找吕青,但权衡再三,根本没敢张嘴,更何况跟别人说。再说,之所以通过他找吕青,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周围熟悉的圈子里,除了吕青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搞到可以自由使用的空体。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当然,找黑帮杀人除外。
那对方是黑帮吗?
不,不,要敢用黑帮、敢杀人还要那么复杂吗?对方明确表示,可以搞到KillKiller的病人。各种病人,可以按要求提供。病人来源主要是印度的疗养院、中东的疗养院和巴西的疗养院。那里家属失联或者费用断缴的病人很多。如果一定需要中国人的病人,那么,可以在阿富汗搞。阿富汗疗养院很便宜,条件也还可以,有不少不够富裕的中国人把病人送到了那里。印度也有一部分中国人。但因为费用和阿富汗相比没有竞争力,所以中国人数量相对少一些,不过应该也多到足够选择了。实在不行,在有些地方,他们甚至还有办法主动制造家属失联或者费用断缴的情况,只是相应的费用也会更高一些。
主动制造?怎么制造?那还不是黑帮吗?任为想。
居然,任为问了一句,能搞到贝加尔湖的病人吗?
李舒说她还真问了。因为贝加尔湖疗养院的中国人特别多,所以她特别地问了一下。那人说不行,贝加尔湖疗养院属于高端疗养院,他们的“工作”不好开展,中国国内的也都不行。
好吧,任为稍微安心了一些,妈妈应该安全。他告诉李舒,总之,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不觉得和吕青有什么关系。
会和吕青有关系?不可能,这是黑帮。他想。
李舒暧昧地笑着。看来并不相信他,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表示,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他,然后结束了通话。
“是你安排的吗?”任为问吕青。
“什么?”吕青问。
“是你安排了人找脑科学所吗?为了上次我说的空体的事情。”任为问得清楚了一点。
“哦?没有。”吕青回答得很干脆。
“嗯。”任为说,“今天李舒打电话问我,说是你帮他们安排了。我否认了,看来我否认是对的。”
“嗯。”吕青说。
“那你上次说要想一想,想到什么方法了吗?”任为又问。
“没有,那是违法行为,我没有办法。”吕青说。
“那他们现在这个……不是有很大的法律问题吗?”任为说。
“他们要怎么干?”吕青问。
任为复述了一下李舒的话。
“这样啊!”吕青也没显得很吃惊,但她很坚决地说:“肯定是违法行为。”
“那他们敢吗?”任为问。
“我不知道啊!柳杨这个人,谁知道呢!”吕青说。
“既然违法,还不如找黑帮杀人。”任为说。
“我觉得柳杨会的。如果这条路实在不行,杀人对他来说,也不见得就不是个选项。”吕青说,“不过,这样做总比杀人好。他一定也这么想。毕竟那些病人的意识场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些躯壳。”吕青说。
柳杨会杀人吗?任为不知道。他觉得,如果让他做选择题,他还是宁愿选择No。这种想法让他有点不舒服,也许人家都已经在杀人了,而他却连相信人家杀人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