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太太深知人脉有多重要,因此,要他的儿子依约娶了穆言,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
捏指许久,她终于狠下决心,冷着目光小声问孙妈妈道:“前几年给徐姨娘备下的那一贴安神药,你可还留有方子?”
孙妈妈神色一紧,手指捏紧了袖口,连指尖都沁出了汗珠子,她声音艰涩道:“太太是要用那安神药对付穆言?”
穆大太太蹙了蹙眉,却又很快平静,沉声道:“不是要对付她,我只是不想我的阳儿毁在她手里头罢了,阳儿的婚事我自有打算。”稍微一顿,又道:“再说,我也不是要她的性命……”
孙妈妈道:“奴婢懂了,您是想找个说辞赶她走?”
穆大太太叹一口,伸手揉了揉眉心,低低道:“毕竟她到我们家以后,我确实养活了好几个孩子,不管是不是她这个招子女起了作用,我心里都念了她一份情。”
“只是感激归感激,却不能与我阳儿的前程相提并论……”
孙嬷嬷点头,道:“您说的对,大少爷的前程才最是要紧。”
穆大太太半眯着眼睛再深深吸一口气,道:“等赶走了她,我也会对她家人做出补偿的,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穆家人,也不能让她吃亏。”
孙妈妈点了点头,沉沉道:“那……您是要奴婢准备药石?”
穆大太太嗯了一声,揉着太阳穴道:“从明日起,让秦妈妈日日给她熬汤药送过去,就说是补药。”
孙妈妈应了一声,方悄悄去了。
…………
夜里,竹笙苑里一片安宁。
自打穆言与秦妈妈对峙过后,这院子便安宁了许多。
穆言给了那四个二等丫鬟考虑的时间,这一整天也不去使唤她们,凡事只叫桃红和绿芜去做。
秦妈妈心里憋着气,自然也懒得伺候穆言。
穆言知她不服气,也不用她服侍。
秋风烈烈,穆言坐在灯下细细的绣一朵出水芙蓉,桃红和绿芜伺候在一侧专门盘绣线。
穆青为人十分挑剔,若穆言交给她的绣活针脚有一丝丝的不完美,她都会大雷霆。
穆言不愿与她起不必要的争执,因此每次接下绣活,都会用十分的心思去绣。
白绢上芙蓉花绣的针脚均匀,配色清新脱俗,一看便是上品。
房中灯光有些暗,桃红怕伤了穆言的眼睛,赶紧起身去添灯油。
然而拿起油葫芦,桃红却皱起了眉头。
尚未到月底,这油葫芦里的灯油就差不多用干净了。
桃红轻轻叹气。
穆言抬头看她一眼,心中明了,淡淡道:“不够便不够吧,明儿找些用剩下的蜡烛头,也能熬一阵子。”
桃红蹙眉道:“可这个月才过了十几天,按理这一葫芦灯油怎么也不会用完的。”
穆言勾唇冷笑一声,捏着针线道:“这种事情在我的竹笙院里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人软被人欺,更被那些恬不知耻的鸡鸣狗盗之辈惦记。”
绿芜才投靠了穆言,本不敢多加言语,如今听到穆言说出这些话,心中也气,皱着眉头犹犹豫豫道:“奴婢知道……知道是谁偷了灯油。”
桃红急忙追问谁?”
绿芜看一眼穆言,见穆言并未阻拦她,她才垂着眸子低低说道:“那日我干活的时候,亲眼瞧见夏香偷了一葫芦灯油,然后掩在袖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