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先来何熙这里,而是去的老支书那儿,道歉去了。
何熙听着耳报神小毛头播报:“他要下跪呢,以为老支书会搀他,结果老支书没理他,吭哧一下就跪下了,疼的呲牙咧嘴的。”
“说是对不住,带了四瓶酒,两条烟,还有水果和点心盒子,道歉呢。然后还给老支书看了看他脑袋,那窟窿可大呢。又说已经将挑唆王铁蛋的五个人全都送去公安了,求老支书原谅他。”
“老支书说,他为了村里人有水,受伤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水泵生意是姐姐你的,他不管,让他来找你,我来的时候,王老六已经准备出门了。”
小毛头说完没多久,王老六就到了李家门口。
说真的,王老六是真不愿意来。
老支书的人品他知道,生他的气,但不会为难他。可何晴晴这丫头是真难缠啊。昨天他娘回去,把事儿都说了,你说正常人能说出那样的话吗?
他都能想到,何晴晴今天怎么收拾他。
可偏偏,他不得不来。
而且,王老六看着身边跟着的几个后生们,心想:你们用保护她吗?那丫头凶的我妈都招架不住,保护我还好。
硬是愣生生的,从周围李家人嫌弃的目光里,看到了安全感。
他犹豫了一下才敲门,结果居然是何熙给开的门,直接让他进屋去,王老六就有种羊进虎口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变化太多了,一开始得意洋洋想要拿捏小李村,后来瞧见何晴晴弄出了水泵,嫉妒的夜里抓心挠肝睡不着觉,再后来小清河断流了,他就遭殃了,村里人逼着他,他只能挤兑杨二宝,结果也没成,还挨打了。
现在,他居然要来求何晴晴了。
王老六是走的心事重重,满心忧虑。何熙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王老六来的时候她正洗衣服呢,这会儿接着搓!
如果说从21世纪来到八十年代最不适应的是什么,就是生活条件了。
何熙无比想念淋浴自动马桶和洗衣机,等她再挣些钱,她一定把这些都弄上。
但现在,她还得吭哧吭哧搓衣服。
王老六就被她晾在了一边,他也不是一点谋略都没有,瞧见何熙不理他,就干脆先开口:“晴晴啊,我刚刚跟老支书道歉了,无论是拦水、要粮食还是打人后的处理,我做的都不对,我是真知道错了。”
“可是,晴晴,我错了我们村子里的人没错啊。你看都是靠着庄稼吃饭的,今年要是歉收,冬天就真得饿着了。我听说你从海州弄来了水泵,你大仁大量,看在乡亲的面子上卖给我们吧。”
“或者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何熙这才抬起头:“我什么时候不卖了,当初我不是请你们参观了吗?你不要啊。”
王老六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何晴晴也够贼的,让小王村那么多人看着,本来小清河不断流还没事,毕竟四千块是笔大钱,谁也不愿意出。从小清河断流后,这就是大事了,是他王老六明明可以帮助全村,却不帮,再对比大杨树村,所以大家才这么不满。
王老六不得不说,他老早就着道了,被坑死了。
他挨的打,也是这丫头的功劳,却偏偏不能说,还得检讨自己不对,憋屈的他都要吐血。
“是我没眼光,心思窄,辜负了你的好意,我道歉。昨天不是说了,可以卖给我们吗?”
何熙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说:“可以啊。”
王老六都吓一跳:“不能这么简单吧,你要什么?”
何熙就说:“不多,你们村收成二成!”
王老六直接直起了腰,“不可能!你们当初这么骂我,你怎么自己也干!要粮食你也想得出来!你原价卖给我们的,又不是不赚钱,凭什么还要别的东西,我告诉你何晴晴,你别狮子大开口,惹急了我们上公社!”
何熙也冷笑了:“小清河难不成是你家流出来的。你好意思,我怎么不好意思呢?”
说完,她就压水冲衣服了。
水呼哧呼哧往外流,就跟王老六的气一样,本来气鼓鼓的,可是想着人在屋檐下,愣是呼哧呼哧都喷出去了。
等着何熙盛满了水,王老六也干瘪了:“你这么谈就没法谈了。晴晴,我真错了,你给条活路吧。”
何熙这才说:“哦,我没说完呢。是收成二成粮食价格的红砖。你们不是烧砖吗?我要定下这么多,钱我会付,不过成本价,多的一分没有,你也别怪我让你们白忙活,这是你们截断水流打人的后果。另外,我什么时候要用,就得紧着我用。我用完了才能卖给别人。”
王老六都愣了,六百亩地的麦子多少钱啊,换成两成收成的砖,也够他们干一个月了,麦收后是建房子最多的时候,就那会儿砖窑最挣钱,这是要给何晴晴白打工?!
一方面他肉疼,一方面又怕村里有意见。但你说何晴晴要求过分吗?比之他断水逼着小李村拿出三成收成,人家可是太有人情味了,只是白干,不是不给钱。
王老六愣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终来了句:“我不好办啊!”
何熙这才站起来,冲着王老六说:“我生气的点在于两点。一是你们因水跟我们要庄稼,二是打了老支书。”
“前者你们是敲诈,都是乡里乡亲,就因为你们在上游,就可以不顾我们性命?后者你们理亏,我们老支书是去谈的,不是强迫的,你们不愿意可以拒绝,凭什么打人还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