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似是想到什么,心头一拧,“天儿,那你学枪······”
李傲天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比起练枪,我更喜欢遛狗斗鸡逛赌场,爹······”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李谦眼眶一热,一把抱住儿子,不觉老泪纵横,难怪他家小子突然性情大变,难怪他家小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难怪他家小子放着逍遥日子不过自讨苦吃劳碌自己,他本不想前辈的恩怨牵扯到孩子,却没想他最疼爱的小子从很多年前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傲天安慰着情绪激动的老爹,一脸尴尬地瞧着边上来往的行人,“爹,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
李霄云停在殿中,看着卸去伪装,高高在上的帝王,缓缓地弯下膝盖跪在殿上,“恳请陛下放李家一马。”
玉定辰皱了皱眉,慢慢走下面前的玉阶,扶起跪在殿中的人,“霄云,你不信我?”
“我信你,却不信皇帝。”李霄云坦白道。
玉定辰轻叹一声,“父皇说过,在这个位子上,会有很多身不由己,可皇帝也是人,也喜欢把最好的给最亲近的人,况且,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天儿吗?”
闻言,李霄云嘴角抽了抽,的确,他家那个傻小子,就是把玉玺捧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想到要去做皇帝。
思及此,李霄云也不再多说,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这官做不做无所谓,反正二弟能养家,“那么,陛下的底牌是不是也该亮出来了?”
玉定辰沉吟一瞬,意味深长地点头笑道:“很快就会让你看到。”
营中一呆就是数日,连着几番请辞,都被人左推右拒,月奴也越发不安,那人虽然也说他有事要处理,叫他不要太急着回去,可是再多理智也敌不过想念,以前万般相瞒,日夜惶恐,预想过无数那人知道真相后的情状,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对方的眼睛,他该何其庆幸,从来低贱的自己得到了这样一份人世间最珍贵的信任和疼惜,现在他终于不必再有任何掩饰,愧悔和恐惧地去想念他,迷恋他,加之……主人还在晔陵,他不能让主人伤害那人,也不想主人受到牵连。
刚走到主帐外,却听里面传来争吵之声,他忙顿住步子。
“小畜生,你上哪儿去!”司徒湛怒喝道。
“上哪儿去?我上北边儿打羌人去!父亲,你明知太子假传圣旨,谋朝篡位,还执迷不悟为他卖命!你简直老糊涂!”
“大逆不道的畜生,你敢再说一句!”
司徒英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地道,“父亲,军队驻在这里多少时候了?难不成真不打羌人,要跑去打京城吗?父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玉定辉连亲爹都敢害,哪有资格做一国之君!”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人一巴掌甩在了脸上,司徒英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人,“父亲,你疯了?”
“你再对陛下不敬!我就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陛下,陛下,哪门子陛下,京城那个才是陛下!父亲你站错队,会害了我们全家的!我不管,今天我就领兵北上,你爱效忠你的陛下就留在常州吧!”
“你说什么?”司徒湛吹胡子瞪眼道。
司徒英叹息一声,“父亲,若我一人这般想便罢,可如今军中叛心已生,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也压不住了!”
一时的沉默过后,司徒湛深吸一口气,“英儿,为父可以告知你因由,你须对天发誓,今日所闻绝不向第三个人透露,往后终生不得再对陛下有半分不敬之意。”
司徒英神情有些古怪,无奈心中好奇,还是任命地发下毒誓。
司徒湛点点头,“离京前那天晚上,陛下与我有一番长谈……”
看着儿子面上的震惊之色,老将军拍拍儿子的肩膀,“爹手下的军队之所以缀在最后,多日盘桓不向南行,是陛下一早就交代过的,朝中有人勾结外敌,私定契约,乱相已生,为防他们突然哗变,里应外合,故顺势以迁都之法,带走那些有异心之徒,反而把亲信留在最后,以备京都有事,及时回援,好在摄政王坐镇,都城总归转危为安。”
“可即便这样,如今两京两帝,我等又该何去何从?莫不是真要北上与自己人自相残杀?”
司徒湛摇头叹道:“为父接到的圣命可从来只有南下,没有北上之说。”
“什么?”司徒英不明所以道。
“英儿,我军离开常州之时,就是陛下清理门户之际。”
司徒英烦躁地抓抓头发,“父亲,我还是不明白,那么陛下铲除异己之后,岂不是还是要和摄政王有一争?到时我等还是不知何去何从啊!”
“你还不明白吗?那么大的罪名,陛下从未出一语以辩驳,争与不争难道还不清楚吗?大敌当前,国不能乱,这一点,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帝王胸襟,他把唯一的血脉都托付给我了,要做什么岂非不言而喻!”
帐外的人不知道不言而喻指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回去,回到他身边去,去找他,他的男人,他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