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接了过来,看着信有点难过:“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亲,把孩子们就这样扔在家里。”朱睿搂搂他的腰:“不要想那么多,咱们出来又不是玩,建了这么大的功业,为子孙后代谋福,想必他们大了,会理解的。”
吩咐人把这些东西收下去,林子墨又道:“还有几张白狐皮吧?给几个小的都做身衣服,大红的缎面,配上雪白的毛,年下穿正合适,看着喜庆。”能为几个小的操心的也就是这个了,他和朱睿都是男子,心本来不细,再加上操心的事情多,真是忽略他们了,幸亏双方还有老人再给他们操心,这么一想,太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几十年来,双方边境第一次过了个安静和平的新年。互市上人来人往,人人脸上带笑,或提着东西,或拿着银子,兑换、购买自家需要的东西。朱睿和林子墨安稳地随着人流四处探看,林子墨最喜欢处于这样的闹市,不用自己说话,却能热热闹闹,感觉不到孤寂。
在卖马的市场,朱睿看上了一匹雪白的大宛马。毛色白亮,马鬃飞扬,四蹄碗口大,一双骄傲的眼睛,俯视着他眼里的草民。朱睿围着爱的什么似的,卖马人说道:“这是一匹群马里的头马,因着长途迁徙,有了倦意,才被我们逮到,只是太烈性了,一般人难以驾驭。”
朱睿道:“真是要它如此烈性,才能是匹好马。”回身把披风解了下来,浑身收拾利索,把马牵到没人的地方,翻身骑了上去。白马虽然已经被人养熟了些,但是,以它的骄傲,怎么可能让人骑在身上?“希律律”一声爆叫,两个前蹄扬起,几乎竖立起来,吓了林子墨一跳。
再看马背上的朱睿,依旧骑的稳稳当当,半点没有落下来的意思。林子墨松了口气,不禁暗暗埋怨朱睿,如今也有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冒险,但是现在是在外边,得给朱睿留脸面,他不好说什么,只好紧紧地盯着那匹烈马。
白马折腾了几下,看不能把朱睿甩下来,四蹄腾开,直往远处跑去,妄图把朱睿颠下来。不用林子墨说什么,护卫们分成两批,一部分就地保护林子墨,另一部分随着朱睿跑了下去。
林子墨急得够呛,不时看着朱睿远去的地方。过了得有两个时辰,远远地,朱睿才带着人,骑着白马回来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朱睿,林子墨给了他个白眼,接过小砚递来的布巾,给他擦着满脸的汗水:“一点不知道危险,这么匹烈马,交给手下训好了再骑不行吗?非得自己上去。”朱睿傻笑着享受林子墨的照顾,手里还爱不释手地摸着白马的长毛,白马也认同了他,伸舌头添抵朱睿的手:“你不知道,烈马非得自己驯服了,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建立起真正的感情。”
一般的马匹,二三十两银子就差不多买下来了,这匹马,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八百两银子。看着朱睿满脸的笑意,林子墨觉的这钱花的值,不说靖王府刨去花销,每年也能落下不少银子,就是他自己,已经算不出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些年来,不算林家的股份,只是他的产业,都每天进着海量的银子,算算,大概几百万两了。银子在手里太多也不是好事,林子墨不但一直支持大汉朝各地的道路修建,这次支持北地各族的种子、人工等,几乎全是他掏的银子,此事,隆盛帝心里也有一本帐。
好好的逛街,全被朱睿一匹马毁了,天已近午,互市上的人流减少了很多,只好牵着那匹马回去。
周围护卫们相随,小砚、安乐几人小心服侍,走到互市口处,听到一声小女孩的叫声:“两位老爷好,小女给两位老爷扣头。”
一众人回头去看,原来是早先遇到过的扎伊祖孙三人,跪在那里。林子墨点点头:“快起来,地上凉。”韩琦上前扶起几人。扎伊上前递了个黑色的陶瓷罐:“两位老爷,这是我们自己制作的奶酪,一直想去府里感谢,又怕老爷们太忙,这些东西虽是粗物,但是绝对干净,请老爷们笑纳。”
林子墨打量一下祖孙三人,已经比半年前胖了些,看着过的不错,看看朱睿,虽点点头:“谢谢你,我们收下,有事情可以去都督府找。”韩琦上前把奶酪罐子接过来,小砚拿了十两银子的锭子递过去:“这是老爷打赏的。”扎伊忙推辞:“我们三个仅够过活,不用老爷破费了。”
林子墨温声道:“收下吧,和你的奶酪无关,过年了,这是给你祖孙添点东西的。”扎伊再三感谢,才带着孙子、孙女走了。
看着他们挺直的背影,林子墨感慨万千,这祖孙三人,就是他自穿越以来做的事情的缩影吧!不管如何受累,不管如何辛苦,让人们都能吃饱饭,这是多少代人的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想必那一天不会远了。
☆、第93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过去。边城和北地,在朱睿和林子墨的共同努力下,治理的欣欣向荣,繁华兴盛。
隆盛帝不可能把皇弟老留在边关,不是他信不信认的问题,而是,如果朱睿老镇守在边关,会成为朝廷大忌。
看着住了三年的地方,林子墨有点不舍。一点点把荒芜的地方,治理成繁荣昌盛,成就感是有,但是,好像亲手养大一个弃婴,如今要交道别人手里,心里不是个滋味。
朱睿明白耐人细腻的心思,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你我以后是要云游四海的人,如果每到一处,你都舍不得,我们就哪里也不去,在家里呆着得了。”
林子墨哧一声笑了,阴霾的心情放开。是啊,他是个眼光放在四海的人,怎么能学女人黏黏糊糊的哪,虽然跟了朱睿,什么时候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男人,在这么下去,就成了伪娘了。
机灵灵打个冷战,性向问题是天生的,他没有办法,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像那方面发展。收拾起心情,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要干的活多了。
其实,私心里,朱睿也舍不得刚刚有了成果的地方。强忍不舍,夫夫俩带着护卫们,和几十辆大车,离了都督府。刚走到城门处,拥挤的人群吓了了两人一跳,新来一年的万巡抚上前一步,拱手施礼:“王爷、王君,边陲百姓,和北地各族,听说王爷和王君要回去了,都来相送。”
人群一阵骚动,朱睿他们的马车旁,摆上了一溜的桌子,放着各式各样的,或精致、或粗糙的菜肴,每张桌子上,无一例外地摆着酒杯。
万巡抚代表边陲众人敬了酒,北地人群里,哈默德越众而出。如今的哈默德已经今非昔比,他是第一个支持朱睿和林子墨的人,得到的好处不言而喻,叶赫那拉族,已经隐隐地成为了北地第一大族。而这一切,都是托了这两位的福,哈默德从心里感谢。
端起一杯酒,哈默德单膝点地,身后随着的人,也都跟着单膝点地,以北地人的理解来说,已经是最大的礼节了。高高举起酒杯:“尊贵的王爷,尊贵的王君,北地人心如明镜,如今王爷和王君要回去了,我们什么也不说了,所有感谢的话,全在这杯酒里了。”哈默德明白两人的尴尬处境,并没有说出格的话,但是真诚的样子,让人窝心。
朱睿上前一步,接过了两杯酒,递给林子墨一杯,二人对看一眼,仰头喝了下去。喝干杯中酒,朱睿一抱拳:“感谢各位相送,本王之情,诸位,后会有期。”回身把林子墨扶上马车,一行人,在众人不舍的眼光中,纵马远去。
北地的三月初,还是冬雪未融,而越往南走,初春的气息越浓。渐渐地,道路两旁出现桃花艳杏花粉梨花白,争奇斗艳,给本来枯燥的行程带来新意,也让林子墨郁闷的心情开朗,有兴致敞开门帘,和马上的朱睿讨论花的品种。
汪师爷紧跟在后边,抚着短胡暗暗点头。他跟随的两位主子,始终知道把自己摆在什么地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朝堂竞争中站得长久。
离着京城三十里,已经立为太子的大皇子亲自迎了过来。林子墨坐在车里,除了和太子见了一礼,一直安静地坐在车子里,让朱睿和太子说话。林子墨冷眼打量,这个太子虽然高傲些,看行动还有几分稳重,说话也能说到点子上,假以时日,会是个比较开明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