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没有下人敢进来候着,南法端了茶来,在三人面前放了一杯雨前龙井,便抱着托盘站在李威远身边,轻声道:“王爷,先前传了信来,四镇将军在路上,不日便来将军府了。”
“来就来吧,无非是疑惑本王是否真的还活着,总要亲眼确认才信。”牧倾淡淡道,罢了又嗯了一声:“镇北将军也来了?漠北边关不是在打仗?”
李威远道:“漠北尚有宁王在,无妨。”
“王爷和将军要在我面前商谈军机要事?”政鸿翘着腿喝茶,话这么说,眉宇间却是刚毅英武的神色。
“岚召进犯,辰轩的身份最为尴尬,他是你主子,你总要为他做打算。”牧倾淡淡道。
“王爷想让我出战?”政鸿问。
“你肯率领我大炎士兵攻打你岚召疆土?”牧倾说。
政鸿漠然道:“为什么不肯,只要能保证我家少君的命,现在去将大王的头颅割下来给你都行。”
“你肯,边关将士也不肯。”李威远喝着茶道:“怎么说你都是岚召的武将。”
“威远大将军镇守北平,边关一点小动荡自然是不会随便出兵的。”政鸿说:“大炎疆域辽阔,良将精兵遍地都是,岚召大王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他应该没胆子进犯大炎。只是之前传出容王薨逝,又算准大将军不会出兵,想趁乱夺几座城池罢了。”
“边关战事吃紧?”牧倾问。
李威远摇摇头:“还未到那种地步,只是一直在防御。你玩假死这么一出,也没几个知道你是假死,如今朝廷一团乱,皇位上那个又是个摆设,即便有仁亲王匡扶正室,战将也不会听他号令。朝廷一直未有准确战讯下达,攻打一个国家是何等大事,即便是漠北的宁王也没有那个随随便便的胆,总得你开口说了才算。”
“王爷打算一直住在北平?”南法问。
“总是要回京的。”牧倾说:“先住个小半年再说,楼澜好像不太喜欢京城,总是想往北平跑。”
“那是,京城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哪有我北平小老百姓淳朴。”李威远大笑。
南法敲了他一下。
政鸿道:“王爷若是保我家少君性命,出战岚召绝不推辞。”
“要你去,总得辰轩点头。”牧倾说:“大炎并非无良将……我要你入朝为官,你可答应?”
政鸿皱起了眉,他在岚召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上朝……
李威远也皱起了眉,“你想干什么?”
“朝廷这次一定会死许多人,想匡扶正室的,和稀泥的……”牧倾微微眯起眼睛,眼睑下的鸦青色越来越清晰,此时已经像墨绿色的图腾般,他声色透着些冷意,“就算科举考试,那些舞文弄墨的才子一时半会在治国之道上也派不上用场,你本就是岚召的正一品大臣,浪费了实在可惜。”
“王爷何必走险棋,我怎么说都是岚召的人,难以服众。”政鸿说。
“辰轩与楼澜交好,你何必推辞。”牧倾淡笑道,“你与威远志气相投,你会帮他打理好前朝的。”
“什么?”李威远皱着眉,“你发烧了?”
“一旦将赤玟拉下来,皇位空悬,我大炎泱泱大国岂能一日无君。”牧倾说:“我要你去当皇帝。”
“老子一介武将当什么皇帝,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废帝自立。”李威远说。
“我本也是武将。”牧倾说。
“不去,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话。”李威远大声道,“那皇位,你忍了那么多年都没下手,我才不去抢你的东西。”
“威远。”牧倾正色道:“你明知我命不久矣。”
李威远瞬间哑了声,书房中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静中,李威远沉默良久:“你可以偷梁换柱,让楼澜做皇帝,还省了登基大典,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你继续做你的摄政王,像以前一样。”
牧倾一展折扇,扬眉道:“当皇帝那么辛苦,我才舍不得让他去,你皮糙肉厚脸皮刀枪不入,你去做再合适不过。”
李威远咔嚓将手里的茶盏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