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齐领班不会不知道。”
“反而是我才到海天园工作不久,对曼舞楼的事情肯定没有齐领班您知道得那么清楚。所以,就请齐领班按照以往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法依样办理就好。”海绵直视齐领班,声音沉稳,“我想,纱纱姐如果在这儿,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客人提不提出特殊要求这是客人的权利,咱们没办法让客人不说话。但是按照海天园的规矩,被要求的那名员工一旦表示了拒绝,这位客人就不能再纠缠,否则就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插话解释者正是那名年长的保安,他手下力气着实不小,把醉客按压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那醉客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哝咒骂,但就是不得起身。也不知道年长保安拿住了他什么地方,他挣扎了几下就彻底软了,片刻后竟然打起了呼噜。
“不仅如此呢,像是这位客人试图非礼小秋,还把咱们包厢里的东西摔了不少,又踹坏了门,按理是要赔偿的。”齐领班好整以暇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型,脸上带笑、眼里却藏着刀子,对海绵说,“三执事,按规矩,除了一应开销以外,咱们还得让这位客人支付员工压惊费和物件损失费。”
她的神情分明隐含挑衅。海绵定定凝视齐领班,猜测她肯定是海纱的心腹,并且知道不少内情,否则不会这样针对自己。听起来,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海绵既然已经知道海纱的心思,就绝不会轻易相信对方。
“三执事,这位客人是公安局朱局长的儿子,是轻歌曼舞楼的熟客。”说话之人正是方才被骚扰了的深衣少女小秋。她用力揉着脸蛋,妩媚的杏核眼恶狠狠地瞪着那名醉客,语带不屑地说,“他每次喝醉了就要闹事,但纱纱姐每次都哄着他。但他今天实在是太过份了!”
怪不得刚才那位年长保安叫这名醉客为“朱少”。连保安都认识的人,并且又是曼舞楼的熟客,齐领班没有不认识的道理。可是她刚才口口声声却叫他为“先生”,省略了姓氏。而小秋彻底点破醉客身份时,海绵因一直盯着齐领班的缘故,清楚看见了她眼中的恼怒之色。
今早例会,海岸提到过海天园的一种许可证件就是要去公安局办理的。再仔细一琢磨,海绵抓到了重要东西。
按小秋的话来说,姓朱的客人恐怕经常在曼舞楼上演这种闹剧。但海纱每次都“哄”着他,并没有真的按海天园的规矩来办事。若是现在有求于公安局,倒还说得过去。但在以前,海纱身为道叔的靠山上京什么周大少的女人,尚且对这位客人如此隐忍,只能说明对方的来头同样小不了。
道叔说,只有权势才能压服权势。从这件事来看,放在以前,海纱也是不愿得罪这位客人身后势力的。也许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并不值得她这么小心对待,但肯定有别的因素起了作用。
现在,不管海绵依照海天园往常规矩还是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处理这件事,势必都会得罪这位客人。往小了说,海天园由公安局下发的许可证件只怕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往大了说,在道叔的靠山无法避免失势的如今,再得罪以前都要小心应付的大人物显然很不理智。
这就是一个坑,海绵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就会掉进坑里。除非她愿意牺牲海天园的员工去迁就这名越闹越过份的客人,但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威望只怕要彻底葬送了。
脑中异常清明通透,海绵心念电转间便想通了这些关键。至于那个据说去了默城市区的海纱,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正躲在某个地方看自己的热闹?
抿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海绵扭头看向小秋,温和微笑问她:“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务部瞧瞧?”
小秋兀自气鼓鼓的,见三执事关心自己,连忙摇头感激笑着说:“我还好啦。就是被这个混、蛋打了一巴掌,脸有点肿。回头我擦点消淤的药膏就好了,不用去医务部。谢谢三执事关心。”
海绵点点头,从左至右转头把围拢的员工都仔细看了一遍。这里不愧有海天园美人窝之称,无论男女,容貌都是上上之选,难怪招蜂引蝶。
“海天园的规矩,充分体现了道叔对员工的关心爱护之心。大家出来工作,给海天园贡献的是自己的才华而不是尊严。我想道叔,恐怕很不愿意看见与这位朱少一样的客人给员工带来困扰。”海绵的语气依旧如以往那样轻柔,只是有心之人还是能察觉出她语义中的强硬之意。
这点,两位曾经和海绵在安全部训练馆有过数面之缘的保安深有体会。这位绵绵执事,在上一个星期真可谓是脱胎换骨。即便她现在只是跟着卫主管学几招花拳绣腿,但她的性格确然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那么您的意思是,咱们按规矩来办?”齐领班皮笑肉不笑。反正无论海绵管或不管、怎么管,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翻倍。”海绵淡然吐出两个字,又补充说,“在海天园规定的赔偿额度上翻倍让他赔偿,将他列为拒绝往来客户,除非他愿意向小秋和所有被他骚扰过的员工郑重道歉!”
越是风雨飘摇、危机重重之时越要摆出强硬态度,如此可迷惑对方,让对方怀疑己方是不是还有依仗没有拿出来。如果今天再度委曲求全,那么明天、后天,只怕会有更多麻烦找上门。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到时候谁都会来踩海天园一脚。
海绵回忆着曾经在书里看过的“羊吓狼”的故事,心中暗想,最大的靠山失势,就算我不主动得罪这些人,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海天园这块香喷喷的肥肉。今天这事儿难免就是一次试探,我这样说不定还能吓唬住他们。
正文 第十三章 伤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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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对有些事,其领悟能力简直让人惊叹。一个多月前她还是山乡小村姑,整日为生计奔波,成天算计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一个多月后,她竟然就能精准把握住那些权贵人物的心理状态,一击正中靶心。
霍憬元听完海绵的叙述,不禁在心里感叹说,不管是这个她,还是那个她,面对权势的逼迫总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应对之法。
倒了一座靠山,谁说不能攀上另一座靠山?在名利场打滚的人们,谁不是这样去做的?何况道叔,他可是默城赫赫有名的滚刀肉。和他作对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
人们以长期和道叔打交道积累的经验能充分断定,就算他的靠山失了势,他也有能耐找到另一座也许更大更坚实的靠山。否则,他怎么还有心情在这个危急当口慢腾腾地培养接班人?该接班人成长到能真正接手海天园的程度且早着呢,道叔没有十足把握会这么做?
霍憬元如果不是清楚海绵与道叔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随后查证他此举实际旨在从名利场彻底脱身、恢复自由以及保全他的爱人和女儿,也会认为道叔不会轻易就此倒台。这个人相当不简单,从他竟然能够在背后靠山和对手苦苦寻觅之下,还能把女儿藏了十几年就能看出一二。
“但是虚张声势只能解决一时困境,不能根除本质问题。”霍憬元关火起锅,把烧好的菜盛到盘子里,头也不回地说。“你现在的做法很有可能在未来更激怒那些人。就算是现在,你以为真能拿到那些赔偿?”
海绵倚在厨房门边嘁嚓咔嚓啃苹果,霍憬元这里只有这么一种水果。没得选,其实她更爱吃橙子。
她狡猾狡猾地笑起来:“拿不拿得到赔偿,这就不是我的事了。反正当时我必须得那么干。我不能在员工面前向人示弱,让员工更多地丧失对海天园的信心。这段时间风言风语都传遍了。人心惶惶的。”把果核扔掉,她蹭到霍憬元身边又问,“我要怎么才能保下海天园呢?给我出个主意呗。”
霍憬元端起盘子走过海绵身边,低头瞟了她一眼,淡然说:“我都扶你上路了,难不成你遇到的每块石头我都要帮你踢走?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只不过有点儿小渊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