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活着。活着就是为了活得更好,过上好日子,愉愉快快、和和美美。”
陈昊又追问陈兴:“弟,你说呢?”
陈兴一番深思熟虑后,认认真真地回答:“任何人活着都在追求美好,又有谁愿意窝窝囊囊地活着?可是,美好的日子不是随心所欲就轻易得来的。人活在天地间是受环境、潮流的影响和制约的。万事不由人啊!如果我们不听天由命,就要有所作为,就是活着应该做什么,又如何去做了。哥,您说呢?”
陈昊没有作出回答,只在默默沉思。
“哎呀,你说的话真露头藏尾,吊人胃口。”陈更的心又急了起来,追问陈兴,“我们都活着呀,应该做什么,又怎样去做呢?”
陈兴一时回答不上来,又重新陷入思考中。
陈昊好像慢慢开了窍,一双大眼睛闪亮着炯炯神光,浓黑的剑眉也竖了起来,茅塞顿开精神为之大振,他紧接着抒发自己的感情:“我们应该做既为自己又为他人,既为现在又为将来的大事,避开环境的影响和制约,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大展拳脚的地方,随心所欲地干自己的事业。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我们要创立一个没有相欺的乐园,为人类造福。”
“哎呀,我的侄儿大人,你说的话神乎其神把我给听糊涂了。”陈更涨红了脸,粗声反驳着:“暴君脚下,中原大地连年战乱,哪有你随心所欲大展拳脚的地方?你想也是白想,说也是白说!弄不好,皇帝一个罪名下来,你陈昊吃不了兜着走,不把你当罪犯流放南蛮才怪呢!”
“南蛮?”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兰贞,突然惊恐似的插了一句话:“那地方是蛮夷异域呀!”
“蛮夷异域——”陈昊重复着妻子的话,沉虑良久,兀地冒出一句:“开疆拓土——”
“对!”陈兴顿时心领神会,接着陈昊的话题发挥联想:“要想获得新生,必须舍弃旧地,所谓否极泰来,穷则思变,离开没有发展前途的老地方,下南蛮异域开拓疆土,远离朝廷*,远离战乱,远离暴君。”
“说得好!”陈昊也兴奋起来,下决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到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创建另一番天地。那里没有强欺弱、大欺小、人迫人、人杀人,大家过着自由、平等、和睦、富裕的日子,去开创南蛮的新纪元。”
妻子兰贞看着丈夫那兴奋的样子,觉得丈夫找到了切实可行的目标,压抑的心情舒畅起来,面对眉开眼笑的叔侄三人,也欢快地笑了,还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陈氏家族家大业大,举家搬迁,这谈何容易,大家要认真筹谋、细致规划,不能有半点疏忽遗漏才好。”
“侄媳妇说得对,”陈更笑着说,“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做事都是一个字——急!要我当谋事人,不敢当啊,我天生是打下手的料,你们不能指望叔叔啊!”
陈兴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不无遗憾地说:“大哥、大嫂,陈兴素来办事缺乏效率,恐怕难当大任啊!”
陈昊一脸喜色说:“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间哪个人能够十全十美没有缺点?孔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叔和弟弟正好一急一慢,互相取长补短,不是正好吗?”
叔父陈更没有笑,他坦率地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很难改,改不了的。”
“是啊,”陈兴也跟着说,“做事情我也想快,就是快不起来。做出来的效果不理想,怎能放手?”
“这就是你的专长。”陈昊深入分析说,“弟弟做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反复琢磨,也就拖延了时间,变成慢。叔叔在旁催促,把时间抓紧一点,效率不就出来了?三叔,您说呢?”
“有道理,什么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都有道理。三叔就服你。”陈更收敛笑容,话说得很认真起来:“三叔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曾想过要改,遇事尽量忍耐,可忍字心上一把刀,实属不易啊!所以,我此后顺其自然就是了。
兰贞听叔公说得认真,也笑起来,上前一步:“叔公素来敢言,自知之明,真君子也。”
“自知之明?”陈兴听大嫂这么一说,心有不明,便转向陈昊:“哥,怎样才算有自知之明呢?”
陈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须知,自知之明是人生自律的关键啊!所谓自知之明,就是清楚明白、准确实际地认识自己。一个人如果自以为是,即使再聪明,也只能固步自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骄傲自满,甚至夜郎自大,不懂得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由此,不奋发、不进取、不拼搏,骄傲之气充塞头脑,焉有不失败的道理?”陈昊语调激动:“一个人如果看不见自己的长处优点,老是盯着自己的缺点和懦弱不放,必然会心灰意冷,失去信心甚至颓然失望。失去希望,心无所依,就没有推动力,一个人到了这一地步,也只能糊里糊涂混日子,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悲啊!”陈昊顿住,接过妻子上前新添的茶,吞了一口,接着说:“一个了解自己优点和缺点的人,必然会扬长避短,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知己知彼,脚踏实地,集思广益,因势利导,让体内的一分力都发出一分光,有什么风险阻挡得住?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事。前路即使充满风险、充满艰难,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尽心尽力,也就无憾了!众人前仆后继,前人就是我们的榜样,一代代将精神传承,我们必定成功直到最后成功!”
“大人,这也悲壮了些。”兰贞有意打断丈夫的话题,把焦点岔开:“叔公、小叔,成大事不拘小节,大家要抱成一团,不分心,又要各人独当一面,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押在一个人身上。”
“大嫂说得有理,”陈兴坦然面对,说:“陈兴尽心尽力而为就是了。”
“年轻人啊,三叔自叹不如啰!”陈更感叹,“我这个人性急起来,毛病多多,误了大事,后悔就晚啦。”
“三叔,侄儿给您说一个扬长避短的办法。”陈昊微笑着说,“孔夫子教导学生‘吾日三省吾身’,三叔如果做到一天三次反省自己,及时地修正错误,自律个人的言行,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唉呀,三叔是孺子不可教,不能用圣贤的标准。”陈更大笑起来,爽朗地说:“陈家代代贤能出,我大哥忠勇仁义,我侄儿聪明睿智,就算我陈更是窝囊废,陈家也能兴旺发达。”陈更继续发挥心中的感慨:“一个国家一个皇帝,一个州县一位长官,咱家族出了一个陈昊,够了!”
众人稍稍启颜,气氛转和。不过,陈兴敛住笑,不无忧虑地说:“大哥,如果皇上硬要把你留在身边不让走,怎么办?”
“不让走也要想办法,让皇上点头批准为止。”这正击中了陈昊心中的痛,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把长期积郁在心胸的话都倒了出来:“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看看当朝,以民为奴,民无粮为食,怨声载道,如此下去,不过数年,必然官迫民反,烽烟四起。如今我们不走,必卷入战乱之中,到那时候走投无路,白白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三叔,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