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也不是宝树的亲事,与她什么干系。因此虽知道老太太必没好脸色,心里却不怎么惧怕,进屋见了礼就站立在一边,一声不吭。
老太太瞅了她两眼,心里不禁哼一声,开口道:
“我听说大丫头定了人家,说是过了年就娶,和着我和老太爷如今都成了个摆设,孙女定了亲事,我们连知道都不知道”
大太太忙道:
“却是大老爷定下的,也没和我怎样商议,老太爷那边,老爷说已然禀过了的”
老太太哼一声道:
“不定你们拿什么没人信的假话,糊弄了过去,虽说大丫头不是你生的,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不成。左右是我谢家的子孙,那里能如此随便,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死了”
大太太道:
“钱家虽无根无叶的,他家大小子也是个好的,如今是个官身呢,虽说配咱们家算是有些高攀了,我思想着,这样一来,大姑娘嫁过去也不会受气,倒是门绝好的姻缘。。。。。。”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在脸上:
“呸!你这样的话去哄别人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活活打了你的嘴,那钱昌文是个什么货色,打量我真不知呢,前些日子为了个戏子,被人打折了腿,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却还说他是个好的。大丫头若是你的亲闺女,我就不信你舍得让她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回去和你们家大老爷说,拿了人家多少银子,报个数上来,我这里有体己的银钱,给他爽利的还了人家去,这门亲事趁早的给我退了,让我谢家的千金小姐嫁给那么个混蛋,我宁可一辈子养着大丫头。”
大太太忙低头应着,退了出去,心里却也纳闷,平日里看老太太并不怎么着紧那死丫头,怎么这时候却站住来非要撑这个腰不可。
心里却不禁有些为难,老太太这样说,她们总不能真的向老太太要钱,收的那些聘金银子,如今还不知道老爷都挥霍倒那里去了,却如何退还了去。
瞧着大太太没了影儿,好大会儿功夫,老太太仍有不愉之色。谢妈妈遂小心翼翼的劝道:
“老太太何至于为了这事如此生气”
老太太叹口气道:
“你那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我们这样的家族婚娶必定要慎重才是,不说非要攀附什么高枝,最要紧是门当户对,即便是个贫寒家,至少也要清白的书香之家。那钱家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永平城的土财主罢了。他家的事情,原先我也是不知道的,可凑巧了,那日里老太妃和我说她家那个不成器的世子,为了个戏子竟把人打折了腿。后来听说还是个新捐的同知老爷,也姓钱,老家也是永平的,可不就是这个钱家吗。咱们若是和这样的人家结了亲,让各府里如何看咱们家,以后咱们家的姑娘少爷们,就低了别人一个头去,说不得却耽误了好姻缘”
谢妈妈忙点头,心里却也说,这大老爷也实在的荒唐,自己的亲闺女怎么都舍得如此糟蹋。转身接了小丫头捧上来的茶,递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略吃了两口仍递还给她道:
“再说,大丫头纵是性子有些刁蛮,毕竟是我谢家的骨肉,我也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了头去,那日里老王妃却说了个人家。长公主府里的五公子如今大了,正想寻门合适的亲事呢,长公主私下里托了她,她说打听着咱们府里的大丫头是个合适的,回头寻时间相看相看,若是瞧着好,就定下来。那五公子虽说不是长公主所出,门第上倒也说得过去。”
谢妈妈忙连声说: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心里却也不以为然,那长公主府里五位少爷,只这最后一个不是嫡出的,能有什么好,说不得长公主为了求个好名声,才张罗这门亲事的,那里是什么好姻缘。不过比那钱家略强些罢了。
因提起谢贤病了这些日子,老太太遂让去请太医过来瞧瞧,言说女孩儿家这身子却是第一重要的事情,不可耽搁了。谢妈妈忙遣人去了,回来却笑道:
“这小时候看,数三姑娘的身子弱,谁知这大了却反过来了”
提起谢桥老太太笑道:
“三丫头底子还是弱的,不过调养的好罢了,她心胸比别人开阔,等闲没个忧愁事,成天笑呵呵的喜兴,身子自然好了,加上在园子里得了个闺中投契的姐妹,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了”
谢妈妈道:
“听说是王府里远房的表小姐,能和咱们三姑娘投契,必是好的了,若是年龄相当,说给咱们家几位小爷倒是正合适呢”
老太太却摇摇头道:
“咱们家可攀不上那等高枝头,哪里真是什么远房的表妹,说与你知道也罢了,只是莫要说出去才好。老王妃早和我透了底,是宫里头的那位明月公主,出来玩耍的,倒不想和三丫头倒是投了缘分,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似地”
谢妈妈不仅倒抽了口凉气,心说,这人的命果真是不一样的,想争都争不来,人家这出去一趟,就认识了个公主当姐妹,这在家的,却连差点被亲爹卖了去,真是一样的出身,两样的命。
说话间,外面小丫头的声音道:
“给三姑娘请安”
老太太笑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真是个最不禁念叨的”
再说大太太回来,一进了院子,张妈妈就迎上来笑着低声道:
“老爷已然来了”
大太太老脸一红,却想到刚才老太太一顿没脸的呵斥,不禁哼一声道:
“他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