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萧潼看到萧翔也跪在前面,勃然大怒,一指墙边,厉声吼道:“谁准你过来的?去墙角跪着!”
萧翔吓得身躯一颤,连忙向墙边挪去。萧然慢慢脱下裤子,跪趴在地,举起藤条,用力抽打起自己的臀部。每一次击打都在臀上横亘出一条深红的肿痕,皮破血流,尖锐的疼痛刺破皮肤,深入到肉里,再深入到骨髓,整个臀部好象被火烧过。受创的表面肿起一指多高,比萧翔的臀部还要惨不忍睹。
萧潼背转身去,无视萧然自虐般的惩罚,一个背影在阳光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沉重而晦涩,没有半点光明与温暖。
萧然的泪终于缓缓流了下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心痛。大哥的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那样强势、霸道的人,现在却颓废、落寞至斯,都是自己害的,都是自己不忠不孝,伤了大哥的心……
好不容易一百下打完,萧然磕下头去:“大哥,小弟打完了,请大哥验伤。”
萧潼回头瞥了他一眼,指指萧翔:“去,和你二哥一起跪着反省,等他反省结束,你们一起滚出宫去。朕同样给你两天时间养伤,第三天朕要在早朝时见到你。”
“是。”萧然应了声,慢慢挪到墙边,和萧翔跪在一起。
萧潼一甩袖子,正准备离去。萧然叫住他:“大哥……大哥体虚血亏,不宜动怒,更不宜忧心。请大哥让太医检查一下龙体,好好调理一番。”
“不劳你牵挂,朕的身体好得很!”萧潼冷冷地抛下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王府,萧然没敢把实话讲给秋若水听,唯恐影响她的情绪,对胎儿不好。只说是为会考的事与大哥争执了几句,被大哥责罚,吵过后两人便言归于好了。秋若水听他讲得有根有据,笑容也很开朗,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劝他避免与大哥冲突,毕竟大哥是一国之君,万事还得皇上点头才行。萧然微笑应允,装作轻松随意地为她捏肩捶背、体贴入微。
而当秋若水熟睡之后,萧然却独自披衣站起,一步步挪到院中,让低沉的叹息飘散在风中。夜凉如水,更凉的是他的心。
第三天,金殿上,萧然一身白衣,外罩紫色的朝服,挺拔俊美的身影立于群臣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可是少年的脸色依然苍白,短短两天时间,他的面容越发消瘦了,下巴尖削,眼睛更大更黑,即使他的神态、表情都没有变化,可让人感觉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也似乎笼罩在一层薄雾里,让人觉得他似远又近,缥缈难寻。
下朝后,萧潼的声音唤住他:“萧臣相留下,随朕去凤清宫。”
萧然默默地跟着萧潼走进凤清宫,跪下行礼:“臣萧然拜见皇上。”
萧潼摆手:“臣相不必多礼,起来吧。”
萧然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萧潼面前,微微躬身道:“请问皇上,龙体可曾康复?”
萧潼淡淡地道:“朕无碍,臣相不必挂怀。”
萧然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话都说得干巴巴的,比在朝堂上更加乏味。心中一阵酸涩,想起两天前萧潼对自己说过的话:“从今以后,朕会与你将公私完全分开。除了我们兄弟间的私下会面,你必须称朕为皇上,必须记住自己的臣子身份,若是叫错一次,自己掌嘴二十下!”
心中好象突然被利器扎入,剧烈的疼痛涌上来,他直直地看向萧潼,咬了咬牙,深深吸口气,道:“大哥,今日召小弟前来,不知有何训示?”
萧潼一愣,脸色骤然沉下去,一瞬间眼里闪过噬人的光芒,盯着萧然,慢慢吐出两个字:“掌嘴!”
萧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魔爪猛地撕裂开来,扯成千万片,每一片都在滴血。他缓缓跪下去,扬起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掴去。
“啪”、“啪”、“啪”,响亮的掌掴声回荡在空旷的凤清宫中,萧潼毫无表情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那双眼睛深得犹如无边的黑夜,令人充满恐惧。
萧然的脸夸张地肿起来,鲜血一滴滴流下,滴在紫色的朝服上。可他好象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执行着这个动作。
二十下打完,萧然听到萧潼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朕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分量了?臣相,你身为百官之首,难道还要朕去教你如何遵从皇命么?”
萧然心中掠过悲凉的笑意,眼睛里蒙上淡淡的水汽,恭敬地叩下头去:“臣知错,请皇上恕罪。臣从此对皇上惟命是从,绝无违逆。”
萧潼轻轻笑道:“如此甚好。起来吧。”
萧然站起来,萧潼抛给他一瓶冰玉露:“自己敷好,朕可不想堂堂臣相大人顶着一张馒头脸走出去,若是别人不知,还当朕是个暴君呢。”
萧然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寒意侵骨,他打了个冷战,躬身道:“臣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