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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能在大清国广州都统衙门与副都统加五口通商协办大臣会面,英广州领事兼香港总督包令无疑很兴奋,因为就在前不久,美国新任公使麦莲拜会两广总督叶名琛的请求再次被拒绝。
也就难怪包令同英商见面时称这次会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两年受了一肚子气,偏偏“我们的舰队”在黑海与俄国沙皇鏖战,却是没办法为在华英人撑腰,是以接到叶昭信的那一刻,真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为了表示诚意,包令雷厉风行的带上了两名英国少校军官,两人一人刚刚从印度次大陆轮值,一人乃驻港军官,均是年轻有为,在远东殖民地服役的佼佼者。
而在进广州城时,虽然为免引起民愤,包令和两名军官以及通译随从都坐了轿子,但从轿帘缝隙看着前面开路的大清国官兵的红缨帽,再看看广州城深邃无比的门洞,包令就更有了一种创造历史的感觉。
以往洋商至多不过在西关一带活动,而偷偷溜进广州城的、或者去佛山等商贸之地的,几乎都被民众围殴,进城实在是诸国商人的奢望和梦想。
等轿子过了数道栅栏进了旗城,又堂而皇之的进了都统衙门大院,看着那行辕门前的披甲军丁,那满汉双文的巍峨匾额,包令竟然生起了恍如隔世之感。
等到一位年轻清秀官员,着九蟒四爪官袍,戴红宝石顶戴,仪表堂堂的迎在轿前时,包令的感觉就更加好了。
“领事先生,你好。”叶昭微笑拱手,倒令包令一呆,隐隐想起了,听人说起过大清国有位精通英语的年轻官员,几个月前上海关税权之争的钦差大臣,最后却是令诸国根本没讨到什么好处,难道就是这位副都统大人,他,他又来广州了。
包令心下倒是一凛,先前的得意之情收敛起来,手放在胸前微微致礼:“都统大人,你好。”
叶昭微笑着,作着请的手势:“诸位请进,不远万里来我中国,诸位都是我朝最尊贵的客人。”
包令一行在叶昭引领下进了雅致的偏厅,自有差兵奉茶。
“都统大人通晓鄙国语言,佩服!”包令一脸子的微笑,嘴角两撇弯曲成波浪形的胡须也跟着抖动。
叶昭也笑:“本官的夙愿便是增进我朝与西洋诸国的友谊,也希望我朝学习贵国语言者愈来愈多,东西融洽,再不起祸端。”
包令却不那么容易被叶昭忽悠了,毕竟在上海,叶昭可没令占便宜上瘾的洋大人们再得逞,是以叶昭嘴上说的虽好,包令却更加警惕,笑道:“都统大人是鄙人见过的贵国最开明的官员。”又道:“换约进城一事,看来要大人从中调处了。”
将广州辟为通商口岸的条约签订十年了,可诸国商人就是进不去广州城,包令当然要挑起这个话题。
叶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气道:“这却不是本官能作主的,不过领事大人放心,我必定会同叶制军多为筹划,希望早日开禁城楣。”
包令心下冷笑,看来这位都统大人,委实和其他大清官员也没什么不同。
叶昭却是又诚恳的道:“领事先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相信我,我绝不想等贵国平息克里米亚的战火后,再同我朝兵戎相见。”
包令却是一怔,现今国内,强硬的要求同大清国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只怕同俄国战争结束后,与这个腐朽帝国的第二次战争已不可避免。面前这个年轻官员,对外界的形势却是了解的很呢。
包令看着叶昭,这个人,却是要重新审视了。
“既然都统大人不希望贵我两方再次开战,那我拭目以待,希望都统大人能给我带来好消息,时间也不会太长。”
叶昭点头:“一定。”
包令这才对下面依次而坐的军官及随从们做了个手势,又对叶昭道:“都统大人需要的教官,鄙人帮您物色了两人,都统可考量一番,决定可以胜任的人选。”说着转头道:“你们还不见过都统大人?”
两名军官都啪的站了起来,对叶昭行军礼,报军衔名字,一人叫彼得·杰克逊,一位叫安德鲁·约翰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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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比彼得更帅气一些,虽然行礼,脸上却极为倨傲。
等两人坐下,包令这才简单给叶昭介绍二人履历,安德鲁傲气,果然有其傲气的资本,很有些辉煌的经历,就前不久,还在剿灭马六甲一股海盗的战斗中立了军功。
叶昭听得连连点头,分别问了两人几句话,安德鲁言简意赅,彼得则话就多一些,叶昭看向彼得,正想再说话,忽见彼得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张白纸,笑着说:“大人,军事一途,涉及的知识很多,情报同样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而通传秘密情报,就更是一门学问,大人可看的出这张纸有什么不同?”
叶昭看着他,笑而不语。
接着彼得又从身上摸出了一小瓶黄|色液体,却是早做好了准备。他伸手指蘸了黄|色药水,一点点涂抹在白纸上,渐渐的,几行紫色字体显现出来。
彼得笑道:“都统大人,怎样?”双手拿起白纸,以为都统大人肯定会惊奇的接过去看呢。安德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没有说话。
叶昭就笑了:“你这淀粉显字,若仔细看,实在能看得出痕迹,要说密信,用氯化钴溶液来写才是最好的,晾干后用火烤之法,字迹则显。”别说是研究化学专业的,就这点小把戏后世初中生或者小学生都明白,不过现今,碘被真正提炼出来不过区区几十年。
“氯化钴?”彼得一脸茫然。
叶昭又笑道:“要说米汤碘水,实则还不如我的土办法快捷省力气。”说着就吩咐旁边差兵:“取白醋来,再用红萝卜皮切碎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