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耳似乎听懂了罗锅的夸奖,一个劲儿摇尾巴。
这时候,那边的沙坨子中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猎手身影,他们一直追踪着白耳的脚印而来。两人是二秃子和娘娘腔。
二
我在县城街头,遇到了那位成天疯言疯语的老乞丐。
谁也不信他的疯语,可我有些起疑。于是,我给他买了个馒头,叫他领着我去那个菜窖。一下到地窖,我便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有白耳的,有狼孩和母狼的。我甚至拣到了一小片从小龙身上掉下来的硬痂皮。
我立刻回家把这消息通报给家人。
家人也振奋起来,爸爸一个劲儿摸我头说:“儿子哎,你判断得对,他们很安全,也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附近跟我们捉迷藏呢!”
加上二秃子遇白耳的消息,我们甚至分析这三个东西有可能搞到一起去了。
父亲又产生出去寻找小龙弟弟的冲动,被我劝阻住了。
不过,我担心二秃子他们带人追踪白耳不放,一心想为其老子复仇,我感到不能由他们随意去追杀白耳,需要想法阻止他们。这事爸爸不会太上心的,还是得我自己出面摆平,保护我那可怜的白耳。
听到窝棚上的伊玛他们最近丢牲口,而且二秃子又进坨子,于是我也选个星期日赶往伊玛的窝棚探个究竟。
这一天,风和日丽,秋季的沙坨子里十分凉爽宜人。蝈蝈在草上叫,野燕在头上飞,远处蓝天上白云朵朵,近处沙坨顶上耸立着一只歇翅的老鹰,乍一看,像一位坐歇的老人。其实,无风不起沙的秋日,沙坨子里是十分迷人的。一切那么明亮透远,那么安宁广阔,只要爬上沙坨顶上极目远眺,你会顿时感到心旷神怡,所有烦恼随风而去。
我正站在伊玛窝棚附近的沙坨子上欣赏美景时,“砰”地传来一声枪响,一下子破坏了我所有的好心情。世间真不安静呢,即便是在这偏僻的荒沙坨子。
不远处坡下的水泡子边,正发生着一场追逐。
“白耳!”我大喊一声便撒腿跑过去。
原来,二秃子和娘娘腔金宝在水泡子边堵住了白耳。
只见仓皇中伊玛飞速推开白耳大喊:“快跑!白耳,快、快跑!”
可是二秃子和娘娘腔早有准备,分两头围堵过来,并且堵死了白耳的逃路,三面陆地上的逃路都进入了他们俩的射程之内。
“别让它跑了!抓住它!”二秃子大喊着飞马驰来。
白耳发现没有了逃路,情急之下回转身纵身一跳,便投进了身后的那片小湖水中,迅速向对岸游去,水面上只露出它的头。那雪白色的耳朵溅湿水珠之后在阳光下更加鲜亮。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二秃子和娘娘腔狂叫着,同时向湖中的白耳“砰砰”开起枪来。不知是中了弹,还是潜进了水里,白耳突然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你、你……打死……它了!你他妈的……打、打……死它了!”伊玛急了,哭嚷着向二秃子扑过去。她平时傻吃嗜睡,身胖体壮力大如牛,一下子撞倒了瘦猴子般的二秃子。
“你干啥?你这傻老娘们儿!”二秃子翻身跃起,又摸枪瞄准水面。
这时我赶到了,一把抓住二秃子的枪把,喝问:“你为啥打我家的白耳?为啥要杀害它?”
“它偷吃牲口,刚又掏了老葛头的黑驴肚子!”二秃子指着一边的半拉驴尸说。
“那不是白耳干的,白耳的肚子里是空空的,饿了好几天了。”胡大罗锅在一旁证实说。
“你听听!你二秃子无凭无据滥杀无辜!”我更加气愤地指责起二秃子。
“它过去咬死过我老子!”
“这更胡说!你看见它咬死你爹了?啊?!”
“反正我一定要打死它!它是一条恶狼!”
“嗨嗨,搞清楚了,恶狼就打死它呀?你这是在犯法!你懂不懂?”
“我犯什么法了?我在消灭害兽!我现在是村里的小组长,有权杀这只恶狼!”
“告诉你,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知道吗?随便枪杀它,你是犯了国法!别说你这芝麻粒大的小组长,连县长也没有这权力!你还真把你的小组长当成个事了!”
这一下,二秃子被我逼住了,一时理屈词穷。这时,湖水对岸的边上露出了白耳的头,不一会儿爬上岸,抖落抖落身上的水珠,晃得身上叭啦叭啦响。白耳没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下来。二秃子更急了,转身就上马背,想继续追击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