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沉思,假若将思维排列出来,又是一番景象。那个下午姚剑的思绪时而像昏暗灯盏下的香火清淡而绵长;时而像风中残烛摇曳……他在想着两件事,其中之一是他思考已久的一件事,只是还不成熟,先不说。另一件事是想凌厉这个人,他的被杀不那么简单。
第一部 第十一节(2)
攀岩的共同爱好,姚剑走近凌厉,或者说他们走到一起成为朋友。经常结伴去攀岩,那座山也沾了金字的边儿,叫金猊山。《辞海》载:金猊,香炉的一种。炉盖作狻猊形,空腹。焚香时,烟从口出。陆容《菽园杂记》卷二:“金猊,其形似狮,性好烟火,故立于炉盖上。”
“它的外形像只香炉。”凌厉说。
姚剑观察攀上几次的山,从下面看,形状酷似一只香炉。
“我家有只这样的金猊。”凌厉说他家有只香炉,是做私塾的爷爷传下来的,他随口吟两句诗:“夜色楼台月数层,金猊烟穗绕觚棱。”
“凌秘知识真渊博。”姚剑十分佩服凌厉。
一天,他们步行山间,路经一座庙,清脆的敲木鱼之声,在林间缭绕。
“我们进去敲几下木鱼。”凌厉提议说。
“你信佛?”
“不,敲木鱼求平安。”凌厉说。
姚剑随凌厉迈进高高的门槛,香火的气息扑鼻而来。
凌厉将攀岩的行头请姚剑帮拿着,僧人手持木鱼,等着香客交钱他给敲。敲木鱼要交钱的,敲一下5元钱。凌厉交了40元,僧人敲了8下。
咣、咣、咣、咣……
凌厉微阖双眼,十分虔诚,俨然是善男信女。僧人清脆的敲击声中,他许下一种愿,是什么外人无法猜到。敲过木鱼,凌厉走出庙,情绪很好。
“我想起首诗。”他说,“我在一本杂志上见到这样一首古诗……”
姚剑至今清楚记得凌厉吟诵那首诗时的喜悦表情。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凶手枪杀如此一个人的目的着实令人费解,凌厉不会轻易和某某人结怨。
柳雪飞说到情杀,似乎这是他遇害的最充分的理由。姚剑有他的主见,是什么暂时他不会对任何人讲。
对凌厉的回忆堵在姚剑的胸口,他在那个漫长的下午几次想到凌厉,每每回想心情都很沉重。
在他看来,凌厉绝对不是死于情死于仇,而是死于阴谋!这显然不是臆测,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根据。
下午,法医刘浩来到局长办公室,带来了姚剑等待的消息。
“死者小慧脑部的子弹头取出来了。”刘浩脸泛起些微血色,表明一件事情成功的喜悦,他说,“姚局,没出您所料。”
姚剑在此之前对枪支使用者——凶手,做出推测,认为该是一个熟练使用枪支的人作案。此推断成立,对下面的侦破工作有利。
法医刘浩接受局长派他的任务完成了。他成功取出嵌入死者脑部的弹头,与命案现场找到的那枚是同一型号,同属一支枪发射。法医更证明了射击技术,一枪毙命,娴熟地使用枪支,平静的心态近距离杀人。
“从容不迫,凶手不是第一次用枪,也不是第一次杀人。”刘浩说。
疑云像阵雨掠过山岗一样掠过姚剑的心头,某一判断如透亮的雨点儿……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表情郑重。
“是‘公安’手枪子弹。”刘浩说。
第一部 第十二节(1)
长满青草的旧时代水泥碉堡在刑警视线变得愈来愈小,直到完全消失,裴菲菲才转过头。
张国华望着手里的烟头凝神苦想,眼睑紧绷。
“张队你在看鱼?”裴菲菲故意调解车内气氛,在风景优美的林间穿越,干吗如审讯室那样严肃啊?
“看鱼。”张国华视线在深绿颜色里,他说,“烟头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