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弘当时是去警校挑人的,简单点说就是想找几个能打入金三角的缉毒卧底。他一眼就相中了谢岚山。
这个男孩看上去冷淡、沉默、不睦群,这些给人的印象不像后天雕琢培养的,倒似打娘胎里出来就烙在了他的身上。隋弘眼光很准,认定这是一个可塑之才。
谢岚山头顶上方那片树冠上,原本停着一只极鲜艳的野鸟,正在高歌引吭。不知哪儿来一阵妖风,那鸟儿跟挨了石子儿打一样,扑棱棱就飞走了。
风太大,摇撼着枝杈,树叶落了一地,还跟着下了一场毛虫雨。
那些在树下切磋武艺的男孩子,被从树上掉下的毛虫冷不防地袭击了,立马骂骂咧咧起来,“操娘”之声此起彼伏。他们对着地上的毛虫一阵狂踩,那动静,像儿时过年才挂起的长串爆竹,噼噼啪啪一通乱炸。
既恶心又好玩,男孩子们更闹了。
也有一只毛虫掉在了谢岚山的肩膀上。谢岚山很淡定,很安静,没有加入那场男孩子们的狂欢,只是放下手中刻刀,将毛虫从肩上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身后的花坛,那片潮湿腐败的泥土里。
然后他继续雕起自己手里的木头,目不视人。
这个举动令隋弘感到惊讶。
他问随行的教导员,这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谢岚山。”明明树下有好几个男孩子,但教导员好像就知道隋弘问的哪一个,“长得挺精神的。”
“别是绣花枕头。”隋弘笑笑,心说,确实精神。
“不是绣花枕头,他警务专业技能相当过硬,体能训练、内务标准都是最好的,”教导员说,“要说有缺点,就是不太爱说话,闲暇时间也不跟人交流,就喜欢一个人雕木头,哪儿像未来的警察,倒像木匠。”
“敏于行而慎于言,公安队伍就缺这样的。”隋弘对这个男孩子更有兴趣了,问,“能打吗?”
“能打,”教导员忙不迭地点头,“这小子的综合格斗水平是能打职业UFC的。”
“这么厉害?”隋弘看似不相信,笑着说,“安排一场比赛,跟我带来的人比一比,我看看。”
省里数一数二的格斗高手,真正的职业水准,谢岚山到底只是一个初入警校的学生,教导员说的有些言过其实。
但谢岚山表现出来的斗志却令隋弘印象深刻,他一次次被放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破皮流血也全不退缩,这个温柔沉默的男孩子有股劲儿,不服输,不怕死。
省里的高手连扛带抱着谢岚山,将他扔出去,谢岚山反应很快,掀腿绞住对方的脖子,与其一同摔倒。
两人互相使出关节技,扭曲对方的关节,迫使对方认输。这样僵持了五分钟,直到那高手嗷嗷直叫,谢岚山还是一声不吭。
“好了。”隋弘亲自将两人分开。
看谢岚山脸色发白,一侧肩膀不自然地仄着,额头汗珠如豆粒一般直往下滚,问他:“脱臼了?”
谢岚山咬牙忍着疼,轻轻“嗯”了一声。
隋弘一抬手,巧妙一甩谢岚山的肩膀,就帮他复位了。
“好好再练两年,”临走时隋弘拍了拍谢岚山的后背,珍而重之地嘱咐他,“国家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