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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看也不看,又磕了个头,将银票捧送给了曹寅,依旧不卑不亢地傍立在曹寅的身边。韦小宝兴味索然,暗骂道:〃这小东西现下装得一本正经,忘了方才与丫头吊膀子了?〃韦小宝歪着头,端详端详曹寅,又端详端详曹雪芹,半晌,摇头道:〃不象,不像。〃曹寅奇怪道:〃不像甚么?〃

韦小宝指着曹雪芹,对曹寅道:〃他不像你的孙子。〃又指着曹寅,对曹雪芹道:〃他不像你的爷爷。〃曹寅微笑道:〃原来韦爵爷说的是这个。我的这个小孙子哪,像他爹爹多些。〃语气中极为得意,原来曹寅的儿子、曹雪芹的父亲曹镛,学识渊博,严正端庄,是江南颇有名气的道学先生。曹寅以自己一介武夫面生有一个在士林声望极大的儿子极为自得。

韦小宝点头道:〃我说呢。曹大人,你儿子是个好色之徒罢?〃。

曹寅面有愠色,又不好发作,只得赔笑道:〃韦爵爷说笑话了;小犬虽说尚学业末成,却笃好程朱理学,怎么说得上好色二字?〃韦小宝心里骂道:〃辣块妈妈不开花,知道老子没学问,就拿学问来麻老于。程猪里学是个甚么学?这程嘛,是瓦岗寨的程咬金么?使把大斧头,杀人放火还差不多,又能做甚么学问了?猪一定是猪八戒,也只能做高老庄招亲、背媳妇过河的学问了。〃韦小宝心里胡思乱想,嘴里说道:〃恩,程猪里学,不错,是好色不得的。你曹大人虽说不是程猪里学,也不好色,更不要说你家曹相公了,更是不折不如、货真价实、遇假包换的程猪里学,哪里能够好色?你看,你的这个丫头,这等落鱼沉雁、闭花羞月,我韦小宝虽说已经有了七个老婆,还想拿她做第八个呢,可你爷儿俩只拿她做丫头,啧啧,啧啧,真正暴敛甚么好东西了。〃曹寅听他东扯葫其西扯瓢地说了半天,最后总算听出点几味道来了:小色鬼打这丫头的主意呢。曹寅笑道:〃这丫头叫雯儿,虽说是个使唤丫头,我们老太太拿她当女儿待的。韦爵爷既是喜欢,也是她的造化,尽管带走便是,你老人家上路,也总得有个人服侍。〃雯儿站在一边,木木地低了头。曹雪芹的脸上也涌过一片阴云。

韦小宝笑嘻嘻地看看曹雪芹,又看看雯儿,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好赖也是个长辈,怎能夺人所爱?〃曹寅收敛了笑意,缓缓道:〃莫非韦爵爷发觉雯儿这丫头有甚么古怪了么?〃韦小宝故作惊诧,道:〃雯儿早巳名花有主了,曹大人真的不知道?〃曹寅道:〃是谁?请韦爵爷明示。〃

韦小宝道:〃就是你的这位宝贝孙子啊。你没来的时候,他又是亲雯儿姑娘的脸,又是摸雯儿姑娘的胸口,曹大人你看,你孙子手里,还握着雯儿姑娘的胭脂膏子呢。〃雯儿忽然抬起头来,逼视着韦小宝,声音极轻又极清晰地说道:〃韦老爷,我们做丫头的没侍候好你老人家,你要打要骂都行,可不要将小少爷弄肮脏了。〃曹寅呵斥道:〃韦爵爷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么?〃倏地,他眼里精光陡现,看了曹雪芹一眼。曹雪芹浑身一哆嗦,手里的胭脂膏子落在地上。曹寅不经意地用脚踏住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得意道:〃怎么样?你的孙子可不程猪,也不里学罢?就是那个好色之徒罢了。其实好色又有甚么不好了?比如我罢,娶了七个老婆,见了雯儿姑娘这样的美貌女子,还是一样地眼也绿了,腿也不动了,哈拉子也他妈地流出来了,老子还不是一样地做大官,做鹿鼎公?曹大人,你莫要生气,你的宝贝孙子今后一定要发达的。一定比我韦小宝还有出息。你想想罢,六七岁就会吊膀子,日后的出息还会小么?哈哈,哈哈!〃曹寅涵养极深,气得七窍冒烟,脸上却依然恭谦地笑,道:〃多谢韦爵爷的福口。芹儿,韦爵爷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你可要听明白了,记清楚了。〃曹雪芹低声应道:〃是。〃上前给韦小宝打了个干,道:〃晚辈谢过前辈的教训。〃韦小宝打着哈哈,道:〃真谢么?只怕口不应心罢?〃他本来还想说两句刻薄话,倏地,他看到曹雪芹的眼里闪过一股冷光,冷得他打个寒颤。这么小的孩童眼里发出这么冷的光,他从来没有见过,竟然震慑得他将嘴边的刻毒话又咽了回去。

韦小宝忽然感到无味之极,打个哈欠,道:〃曹老爷,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儿吃饭,早点儿歇息罢,我想明儿一大早,就动身去北京……〃韦小宝一番浑闹,又是内伤初愈、觉着困乏得紧,草草吃了饭,便要回房睡觉。还是雯儿侍候他安寝。雯儿的神色淡淡的,韦小宝想兜搭几句,雯儿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大老爷好生歇着罢。〃说完就走了。韦小宝好没趣,在肚子里道:〃臭花娘好美么?不过比起丽春院的妨娘强些就是了。老子迟早把你弄到丽春院去,交给我妈妈好好摆布。〃他心里索来不存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韦小宝笑嘻嘻地看看曹雪芹,又看看雯儿,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好赖也是个长辈,怎能夺人所爱?〃曹寅收敛了笑意,缓缓道:〃莫非韦爵爷发觉雯儿这丫头有甚么古怪了么?〃韦小宝故作惊诧,道:〃雯儿早巳名花有主了,曹大人真的不知道?〃曹寅道:〃是谁?请韦爵爷明示。〃

韦小宝道:〃就是你的这位宝贝孙子啊。你没来的时候,他又是亲雯儿姑娘的脸,又是摸雯儿姑娘的胸口,曹大人你看,你孙子手里,还握着雯儿姑娘的胭脂膏子呢。〃雯儿忽然抬起头来,逼视着韦小宝,声音极轻又极清晰地说道:〃韦老爷,我们做丫头的没侍候好你老人家,你要打要骂都行,可不要将小少爷弄肮脏了。〃曹寅呵斥道:〃韦爵爷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么?〃倏地,他眼里精光陡现,看了曹雪芹一眼。曹雪芹浑身一哆嗦,手里的胭脂膏子落在地上。曹寅不经意地用脚踏住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得意道:〃怎么样?你的孙子可不程猪,也不里学罢?就是那个好色之徒罢了。其实好色又有甚么不好了?比如我罢,娶了七个老婆,见了雯儿姑娘这样的美貌女子,还是一样地眼也绿了,腿也不动了,哈拉子也他妈地流出来了,老子还不是一样地做大官,做鹿鼎公?曹大人,你莫要生气,你的宝贝孙子今后一定要发达的。一定比我韦小宝还有出息。你想想罢,六七岁就会吊膀子,日后的出息还会小么?哈哈,哈哈!〃曹寅涵养极深,气得七窍冒烟,脸上却依然恭谦地笑,道:〃多谢韦爵爷的福口。芹儿,韦爵爷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你可要听明白了,记清楚了。〃曹雪芹低声应道:〃是。〃上前给韦小宝打了个干,道:〃晚辈谢过前辈的教训。〃韦小宝打着哈哈,道:〃真谢么?只怕口不应心罢?〃他本来还想说两句刻薄话,倏地,他看到曹雪芹的眼里闪过一股冷光,冷得他打个寒颤。这么小的孩童眼里发出这么冷的光,他从来没有见过,竟然震慑得他将嘴边的刻毒话又咽了回去。

韦小宝忽然感到无味之极,打个哈欠,道:〃曹老爷,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儿吃饭,早点儿歇息罢,我想明儿一大早,就动身去北京……〃韦小宝一番浑闹,又是内伤初愈、觉着困乏得紧,草草吃了饭,便要回房睡觉。还是雯儿侍候他安寝。雯儿的神色淡淡的,韦小宝想兜搭几句,雯儿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大老爷好生歇着罢。〃说完就走了。韦小宝好没趣,在肚子里道:〃臭花娘好美么?不过比起丽春院的妨娘强些就是了。老子迟早把你弄到丽春院去,交给我妈妈好好摆布。〃他心里索来不存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忽然韦小宝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只听得有个男人的声音道:〃打,打死这今轻薄无行的种子!〃接着便是劈劈啪啪板子击落的声响。韦小宝猛地翻身坐起,心通:〃难道天地会的糊涂东西又寻上门来了么?他奶奶的,老子被这帮东西冤魂不散地缠着,也算姓韦的祖宗积了十七二十八代的德!〃他亲眼看到曹寅武功高强,知道宝贞道长他们即便真的寻了来,凭那点微未道行。在曹寅的手里也绝计讨不好去,放下心来,蒙头又睡。

可那打板子的声音还是一声…声地传来,搅得韦小宝难以入睡。韦小宝穿衣起床,自言自语道:〃这帮子东西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玄贞道长,你以为曹大花脸是韦小宝么?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罢。曹大花脸也不是个东西?常言道打狗看主人,你当着老子的面,便像官府审案子一般,按住了老子的属下扒光裤子打屁股,未免太也目中那个无人,欺人那个太甚了!〃韦小宝自说自话,本待不理会,又怕天地会的弟兄们当真吃亏太大,自己无论如何总是他们的挂名儿香主,手下的兄弟们大败亏输,甚至被人抓住砍了脑袋,哼,韦小宝脸上好光彩么?

他身着刀枪不入的宝衣,怀揣削铁如泥的匕首,悄然向后堂走去。

其时在南京,江宁织造曹寅正是炙手可热、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织造府邸极大。韦小宝蹑手蹑脚地向打闹声处走去,所幸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

后花园里,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只见一大堆丫鬟、仆役围着,但都鸦雀无声。只有那板子一下一下打在皮肉上,发出闷闷的声响。韦小宝一见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被打的哪里是甚么玄贞道长、甚么天地会,而是那个小小孩童曹雪芹!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不知是曹雪芹性子倔强,还是昏死了过去,竟然一声不吭。

韦小宝奇道:〃他们这等发死力打这么一个小孩子做甚么?这小孩子做错了甚么事了?他奶奶的,这小子也当真傻得可以,他要打,你就让他打么?你没长腿?你不会跑?老子的儿子韦虎头兄弟,老子吓他,他不怕,老年要打他他就同老子对打…一哪有姓曹的小子这等傻呼呼的。〃曹雪芽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书生,白净面皮,三绺胡须,倒背着手,手里握着一本甚么书,气呼呼道:〃打!打死这个孽障!〃韦小宝想起了曹寅的话,道:〃看来这书呆子就是曹大花脸的儿子曹小花脸的老子曹中花脸了。〃一看人家管教儿子,与天地会无涉,韦小宝放心了,正要回去睡觉,忽然,一众丫鬟、仆役呼拉拉全数跪倒在地,齐声道:〃求大爷开恩,求大爷息怒!〃〃曹中花脸〃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道:〃都是你们这班奴才,平日里调弄得他无法无天,踢天弄井!今曰索性往死里打,也省得他日后做出弑父弑君、灭绝人伦的事儿来。〃正在乱哄哄的当儿,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颤巍巍说道:〃你容不得芹儿,索性连我也一块儿打死了,离了你们的眼,也省得碍你们的事。〃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手里技着龙头拐杖,由丫鬟搀扶着,一步一颤,走了进来。〃曹中花脸〃也急忙跑过去,满面赔笑道:〃老祖宗,有事你老人家打发人来给孙子说一声就是啦,天这么凉,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老妇人〃啐〃了一口,道:〃我前世作孽,没修到好孙子,叫我同谁说去?〃曹雪芹的父亲曹镛跪倒在地,急忙赔笑道:〃老祖宗说这样的话,真正叫孙子无地自容了。老祖宗,你老人家要打要罚,总是孙子的错就是了。〃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起来罢。你管儿子,我也不能硬派你的不是。不过呢,虎毒不食子,你总不能下这等毒手啊!〃颤巍巍站起来。走到曹雪芹跟前,一看他的屁股上鲜血淋漓,不禁老泪纵横,把他拥在怀里,气不打一处来,道,〃芹儿,你父亲既是容我们娘儿们不得,咱们走了就是,离开他们的眼,省得怄气。来人!打轿!我们回苏州去!〃韦小宝瞧着热闹,忖道:〃原来这老太太是大花脸的母亲,中花脸的祖母,小花脸的祖宗。他奶奶的,四代同堂,好福气啊,一家子还浑闹个甚么劲儿?〃听得老祖宗动了真气,曹镛爷儿俩又跪下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太太道:〃哼,你当我不知道么?你父亲救了个姓韦的祸胎回家,那东西不是个好行子,挑拨离间,撮弄你打儿子。走,你们领我去问问那个混帐行子,她有没有爹?他爹是怎样管教他的?〃韦小宝的母亲是扬州丽春院的妓女,她自己也不知道韦小宝是哪个男人生的,韦小宝如何知道?心道:〃老子偏没有爹,你又拿老子怎样?〃曹镛大急,小声哀求道:〃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韦爵爷是朝廷命官,事关朝廷体制。马虎不得。〃老太太冷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们怕他是个爵爷,我却怕他甚么?也罢,我找他不便,你们送我去扬州,我找他老太太去。她好赖也是个诰命夫人,我要她评评这个理儿。〃韦小宝大乐,道:〃你要去扬州找我妈?真是好得紧,妙得紧,呱呱叫,别别跳!我妈妈在扬州开了个丽春院,你去开个丽夏院,我妈妈再开个丽秋院,你再开个丽冬院*你们老姊妹俩比着开罢。韦小宝有事在身,对不住得紧,老子恕不奉陪了。〃他打了个哈欠,正欲回去睡觉,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韦小宝怒道:〃甚么东西,敢与老子……〃韦小宝忽然又不吭声了。原来,他的腰上,被硬硬地顶上了一把匕首。一个女子低声娇叱道:〃识相的,跟我走。〃注:本回目中〃红楼幼主〃是指曹雪芹,他那时还小,故以〃幼主〃称之,江宁织造,就是曾雪芹的祖父曹寅据史中载,曹寅原为康熙的一等侍卫,是个武人。康熙将他外放去做江宁织造。一是织造衙门是专门为皇宫采办日用物品,总得派一个放心的去;二是叫他去江南,打探些官场、社会上的消息,密告康熙——实际是个暗探。是以曹寅给康熙的密奏甚多。

曹寅遇到韦小宝之时,正是曹家鼎盛时期。也就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描写的〃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的时期,可内里却隐藏着许多无法排解的危机。

曹寅于康熙五十一年六月二十三日(公元1712年8月24日)病故,便查出织造衙门历年亏欠钱粮九万余两,两淮盐课亏欠二十三万两。是以到曹寅的儿子、曹雪芹的父亲曹镛接替江宁织造时,曹家状况已是大不如前,终至曹雪芹时的一贫如洗,〃举家食粥酒常赊〃——终于成就了巨著《红楼梦》。

至于曹寅与韦小宝相识时,曹雪芹出生与否,因系小说家言,笔者姑妄说之,读者也不妨姑妄听之。不足为史家论证。

第03章 步步江湖步步险 寸寸柔情寸寸心(上)

匕首顶在腰眼上,冷冰冰硬邦邦地极不舒服。然而韦小宝并不太过吃惊,笑道:〃姑娘这么个大美人儿,狠霸霸地做甚么?〃女子也〃吃吃〃笑了起来,道:〃你这人讨好女人的功夫真真是炉火纯青!谁说我是大美人儿?同你说,我是丑八怪呢。韦小宝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道:〃姑娘骗别人可以,骗我韦小宝可不行。我韦小宝没有别的能耐,可只要听得女子的声音,便可得知她是大是小,是美是丑。姑娘的声音如同鹦哥儿一般无二,是以姑娘生得定是落鱼沉雁之容,闭花羞月〃之貌了。〃女子道:〃甚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同你说,我是你一生之中,见到的最丑的女子了。〃韦小宝极为得意地说道:〃不瞒姑娘说,韦小宝一生之中,见到的美貌女子着实不少,只怕加起来也比不上姑娘一个人美貌。姑娘若是不信,跟我去扬州一趟,与她们比上一比,保准将她们一个个的都比下去了。〃女子听得似乎极为顺耳,也极为自负,笑道:〃是么?本姑娘得空儿,倒要与她们好生比上一比。〃韦小宝大乐:〃好得紧啊!老子认识扬州丽春院所有的姨子,你去与她们比一比罢,输赢都行,留下来做胰子,也美得紧啊。〃嘴上却道:〃不用比,姑娘赢定了,她们输定了。〃满口的胡说八道,倏地身子一钮,施展〃神行百变〃,脱离了女子的掌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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