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舟匆匆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夏星河仍站在铁栏杆外面,竹子则死死地咬住小刘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小刘的态度由最初的恐惧害怕到后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期间他也想过给夏星河点钱私聊,笑呵呵地说:“我知道错了,哥,这个你拿着,咱就当这事儿过去了,成不?”
也低声哀求过:“哥,我就抽了它两下,没想把它怎么样,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放我过我这一回吧。”
后来见柏清舟迟迟没来,又换了一副强硬的嘴脸:“狗主人都不想管,你管什么闲事儿呢?我就抽了它两下怎么地?还要把我关去坐牢啊?”
“那位哥忙着呢,人家可是大医生,才不会管这点小事。”
彼时柏清舟还没回复夏星河消息,甚至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但夏星河就是梗着口气,凭着自己对柏清舟的了解,赌他是在意竹子的,不会坐视不理。
显然,他赌对了。
柏清舟大步走进院子,竹子嗷呜着扑到他的腿上,尾巴夹在两腿之间,耳朵尖也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去蹭他的小腿。而见柏清舟真的回来了,小刘也终于慌张起来,先是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哥”,又低下头支吾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柏清舟瞥了他一眼,没理,半蹲下身,轻抚竹子的脖颈和胸前,又试探着扒开竹子后腿部的毛发,想看看它的伤口,竹子不让,腿如触电般收回,哀嚎声低哑又绵长。
见此反应,小刘隐约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道,“要不这样吧,工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我出钱,给狗子买点好吃的补补。”
柏清舟黑眸微压,依旧没说话。
小刘见的人多了,最擅长审时度势,知道柏清舟这种人不好惹,于是又拿出了对夏星河说的那套说辞:“哥,都是我一时冲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柏清舟仔细地检查过竹子身上的伤口,又拍了照,这才终于站起身来,仿佛刚听见似的,问了句:“知道错了?”语气依旧是淡漠的,听不出话中的情绪。
小刘连声道:“真知道了,真的。”
夏星河站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小时之前,他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见柏清舟一直没来,又马上换了副“你奈我何”的嘴脸,这会儿见柏清舟有意和他计较,态度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他会变脸,都侮辱了同名的经典国粹。
小刘还在陪着笑,柏清舟也跟着笑了起来。唇角微掀,笑容未抵眼底。
“挺好,”他说,“那走吧。”
小刘不解:“走?”
“警察局。”
小刘瞬间慌了:“不是,哥,好端端的去警察局干什么?”
“不是知错了吗?”柏清舟淡淡睨着他,“认罪伏法,天经地义。”
“我不就是打了两下狗吗?犯法吗?有法律规定不能打狗吗?”
小刘说着就想跑,柏清舟三步作两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臂背在身后,警笛声也恰好响起。
柏清舟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实的笑容:“来了。”
他说,“法律确实没有规定不准打狗,但你打的是我家的狗,破坏公私财物罪,听说过吗?”
穿着制服的警察下了车,大步朝这边走来,夏星河也不由得扬起笑意,趁着几人说话的间隙,他悄悄蹲下身揉了揉竹子,给它安抚与力量。
柏清舟做事向来不留后路,夏星河想,小刘这算是踢到了铁板。
*
柏清舟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报了警,警察过来之后,几人先把竹子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包扎,又跟着回到了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就是上次给夏星河做笔录的那个王警官,夏星河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王警官也认出了他。
“呦,这不是上次见义勇为那个小伙子嘛,”王警官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儿?”
夏星河简单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又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我也不想啊,但总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