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铎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问:“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我?”
茶茶浅笑一笑。
“为什么啊?”
茶茶指指碗,示意他吃面。
承铎挑起几根面条说:“我发现你做饭也颇有行军打仗时,进退攻防之道。”
茶茶做洗耳恭听状。
“比如你在合面时,先烧上水;下面时再打调料,等面捞上来,什么事情都不耽误,井然有序。好的指挥也是如此,方能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茶茶微笑。
承铎一边吃一边继续发表宏论:“世上的事,大抵都有共通之处,只不过各人专精不同。比如让你去领军打仗,那必然会一败涂地。”
茶茶挑眉毛,脸上写着两个字:未必。
“再比如让我来做饭,那自然是一塌糊涂。”
茶茶深以为然地点头。
“所以行军打仗我还算在行,下厨做饭你也不算太坏。我两还算得上般配。”承铎严肃地说完这句调戏的话,埋头吃面。
茶茶也习惯他这种时而满嘴跑马车的乱侃,无奈地耸耸肩。
等他吃完那碗面条,两人丢了碗便回去书房。
茶茶知道承铎要沐浴,便去里间内室里,拿了他的换洗衣服到隔院的浴室。承铎已经泡了进去。茶茶放下衣服,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拿了栉巾给他擦背。她的手劲很轻,反倒让承铎觉得在挠痒,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茶茶听他笑,就住了手不擦了,反而往边上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坐,手托着腮看他。
承铎温泉里泡得有点发热,像薄酒之后的微醺。抬眼见茶茶还是看着他,承铎抬高点声音问:“我好看么?”茶茶眼神都没闪一下,点了点头。承铎反倒觉得窘住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直接说过他好看。他瞪了茶茶一眼,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穿衣服。
茶茶也站起来,背转身走出去了。在承铎床上婉转承欢的事,她心情好时可以合作;心情不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端茶递水,揉肩捶腿一样也不会;伺候沐浴穿衣她要窘;发起懒来还会一直假寐。
承铎穿上衣服往卧室走,茶茶就默默地跟着他。夜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拂到脸上。茶茶的头发密而黑,她一向不怎么打扮,却比打扮过的女子更显出挑。
走到房间里,承铎灯下看她头发似墨般铺在背上,只用一根淡绿绸带束了额发,他那股促狭的心理又开始作怪了。伸手便扯下她的发带,手按在她头揉了几揉,茶茶的头发立时散乱,四面披散把脸都遮住了,毛茸茸一团,分不清头前头后。
承铎哈哈笑。茶茶侧头,面不改色的把头发往后一捋,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里间。承铎的玩笑冷了场,他又再伸手,茶茶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低头一避,头发没被抓住,人被抓住了。两人滚倒在床上,闹成一团。
茶茶大半夜没睡,这会子困意上来。承铎也觉得疲倦,抱着她嬉闹了一阵,都渐渐睡着。半睡半醒时,承铎朦胧地说:“茶茶,给我生个孩子。”茶茶钻在他怀里,已经睡熟了。
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青丝”句出自《十香词》第一阙。)
改尽江山旧 正文 第十九章 花戏
章节字数:8462 更新时间:09…07…16 16:12
第十九章花戏
茶茶是从不早起的。今天天还没怎么亮,连承铎都还没醒,她就爬起来了,匆匆披起衣裳,一头乌发也散乱着,就去厨下看她煨了一夜的汤。承铎被她闹醒,心里笑她没事找忙,翻身又睡了。
茶茶赶到厨房,有两三个早起备膳的下人已经在洒扫。茶茶径直走到小间,里面光线暗淡,看不太清,却弥漫着汤汁香气。燃了一夜的炭已经恹恹欲熄,煨汤的瓦罐上冒着汩汩的水汽。茶茶小心地揭开盖子,挥散腾起的水汽,看见罐里的汤还有一半了,疑心是不是火还是太大了。
她伸手拿来汤勺,搅了一下,觉得应该端下来了。放下汤勺时,有什么东西硌手。一看,是勺柄挂绳的缝隙里塞着一个纸卷,十分显眼。她方才想着汤,没注意。茶茶迟疑了一下,把那纸卷取出来展开。她蹲下身,就着微弱的炭火看去,上面只有两个端正竖写的字:“午膳。”“膳”字下面纸角斜点了三点。
午膳?茶茶有些不明所以,扶了一下灶台就想站起来,却突然停住。她再看一眼那张纸条,还是那两个字三个斜点:“午膳。”茶茶猛然抓紧那张纸,纸条在她水葱般的手指间皱成一团。她捏着那纸,回头看了看外面。外屋的人多了起来,有碗碟碰磕的声音。茶茶沉默了一会,手一送,将纸团扔在了炭灰上。一股火苗窜起来,映照着她的脸。随即又很快熄灭下去。
肩膀上被人一拍,茶茶才猛然惊觉回头。李嬷嬷拍她起来,说:“你怎么发呆啊,这汤还不端下来。”说着,李嬷嬷已经把瓦罐端了下来。茶茶把汤勺递给她,李嬷嬷舀了两下,说:“不错,火候刚好。王爷起来了么?”茶茶摇头。
李嬷嬷打量了茶茶两眼又不高兴了,放下勺子一把拉起她来,说:“这个样子就跑来了。你看看这满院子的姑娘谁不变着法子打扮。白长了一副漂亮脸蛋,今儿越发连头都不梳了。”说着,就拉了茶茶出去。
茶茶由她拉着走。李嬷嬷把她带到自己屋里,先看了看,说这衣裳太素了,唤了一个圆圆脸的大丫头来吩咐了两句。那丫头去了,李嬷嬷便往盆中倒了热水,让茶茶先洗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