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行礼谈话,却无一人理睬地上的贵妃,皇上再次听到阴沟里的老鼠一词,气得眼中精光闪烁,凌厉如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向地上的贵妃。
“此话可是贵妃你说的?”声音冰寒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威压,贵妃自皇上进来后,便没有再敢大声呻吟,连扭动抓挠也强行忍着,不敢轻动一下,惹怒了皇上。
此时皇上质问,她哪敢回答,眼巴巴地抬了眼,求助地看着太后,太后眉头微皱,撇开眼去,并不看她。
“绍儿,我苦命的孩子,你再如何,也是堂堂侯府世子,谁敢如此污辱你,当本宫是什么?你是阴沟里的老鼠,那你的父母是什么?竟敢污辱本宫至此,皇上,怪不得绍儿会心灰意冷,他是动心太过所致。”皇上也是气得俏脸发白,美艳的双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哽声对皇上道。
贵妃一听,不由打了个冷战,迅速抬眸怨毒扫了皇后一眼,然后立即又垂下眸子。
“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贵妃你是哑了还是聋了?”皇上看了皇后一眼,严重含了一丝怜惜和安抚,还有一丝温柔,再看向贵妃时,那温柔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是一丝恼怒和厌恶。
贵妃被皇上问得一哆嗦,忙挣扎着跪趴在地上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臣妾也只是一时气急,头脑发热,胡言乱语了,请皇上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
“果真是你说的?好大的胆子啊,看来,是朕对你太过宠爱了,以至于你越发的狂妄自大,无法无天了,来人,将贵妃请到冷宫去清修三个月,谁也不许与她说话,违令者斩,若是三个月后出来,还是不会说话,那便从此不要再说话了。”皇上说完,再也不肯多看贵妃一眼,扶了太后便往外走:
“母后,此处乌烟瘴气的,儿臣扶您回宫吧。”
太后一听皇上只是将贵妃打入冷宫三个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听给贵妃禁言,不许她再说话,觉得皇上简直英明到了极点了,贵妃这人最是爱唠叨,一点子事业能说上好多遍,这几年越发的过分了,而且说话也不经大脑,时常惹祸,让一个话篓子突然禁言三个月,那比要了她的命还惨啊,皇上这一手真妙,即罚了贵妃,又没伤贵妃的根本,给皇后和成绍出了气得同时,又给了陈家颜面,两相不得罪。
贵妃一听皇上那话,吓得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皇上真的会下令给她哑药吃,一想到自己由高高在上的贵妃,被打入冷宫去,宫里的那些平素与自己对立的那些贝戋蹄子们,还不得拍后称快?而且,更会趁机抢了自己的掌宫理事之权,原本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那起子人,怕也会有一半倒向皇后那边去,更会趁自己在冷宫期间,夺权争宠,对自己落井下石,皇上原就不太待见自己,这会子三个月不能再见天颜,宫中美女如云,三个月过后,他还会想起自己吗?而且,若皇后再给自己罗织些罪名,三个月……怕是三年也会是有的啊?她不由又看向太后。
可这一次,就是向来帮着她的太后,也不再帮她了,在皇上的搀扶下,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外走去。
可她身上的毒还没解了,身上奇痒难耐,皇上怎么能如此不顾十几年的夫妻情谊……难道就因一句话,就要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么?
贵妃又气又伤心,更多的是对皇后和叶成绍无比的恨,眼看着皇上衣角就要消失在寝宫的门口,她哀声大哭道:“皇上,臣妾身中剧毒,痛痒难耐,救救臣妾吧。”
皇上自然是早就看到了贵妃的惨样,虽不知其中缘故,却也猜得出一二来,不过是视若无睹罢了,谁让这个蠢笨的女人竟然说出那两句话来,她是在挑战自己的耐性,最讨厌这种仗着娘家的势力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以他的眼光,只看一眼便知,那毒根本不会致死,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看不出自己对她已经很宽仁了,不懂得感恩,却还得寸进尺……
皇上一时气急,头也不回的说道:“来人,贵妃时发了风寒疮了,送到马厩里呆上三天,等医好风寒疮后,再送进冷宫清修吧。”
贵妃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周习俗,生了风寒疮的人药石无医,只能送到牛栏或者马厩里,用扫了牛粪马粪的竹扫把扫身体,那疮毒才会好,自己哪里得了风寒疮,皇上,他是想自己死吗?不就是骂了那个贝戋种吗?为了给那贝戋种出气,他竟然如此不念旧情,那贝戋种如果这能见光,又怎么会只给个世子爵位?有本事就正正经经的让他认祖归宗……
贵妃严重热泪双流,想到某些事情,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和快慰,再是又嫡又长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弄得连父母都不敢相认了?这偌大的天下,还不是只能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叶氏死贝戋人,你就得意吧,看谁笑到最后,谁才会是这大周宫中真正的主人。
皇上下完令后,再不迟疑,扶了太后走出寝宫,一回头,看到叶成绍两眼望天,神情抑郁地站在寝宫外,不由眼神一黯,“绍儿,跟姑父来,姑父有话对你说。”
叶成绍幽幽地看了皇上一眼,冷冷地说道:“臣还是称您为皇上的好,阴沟里的老鼠,怎么能与至高无上的大周皇帝扯上亲戚关系,千万别玷污了圣上光洁无瑕的身份。”
皇上听得剑眉一皱,眼神变得锐利了些,沉声道:“朕若再在宫里听到阴沟老鼠四个字,无论是谁,立斩不赦。”
叶成绍听了便是好一阵苦笑,严重泛出一丝泪意,静静地注视着皇上,无怨无忿,无畏无惧,有的,只是淡漠,那种观之能让人心寒的淡漠,像是与皇上原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开了口道:“那皇上便先赐臣一死吧,臣对这四个字刻骨铭心,怕是睡梦中,也会不小心溜出了口来,为了避免连累臣那可怜的妻子,您还是先赐了臣死为好。”
“绍儿……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太后看不过意了,皇上其实也算是狠狠惩罚了贵妃了,如今北戎边疆不定,皇上正要用到靖国侯,陈家,现在正是势大之时,轻易还动不得,贵妃此人虽是讨厌,但她便是皇上对陈家的风向标,皇上可以惩她,却不能废她,更不能杀她,而且,还有大皇子,毕竟他是名义上的皇长子,将来的皇储人选之一,总也要给他留些颜面的。
“是绍儿过分了么?可能吧,可能是绍儿将自己看得太起了,以前,仗着老祖宗和皇上皇后的宠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如今总算明白了,原来,绍儿,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只……”叶成绍转眼看着太后,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更多的,是孤寂和无助。
“绍儿,是……是我对不起你,我的绍儿。”皇上不等他或所处那几句话,突然上前去,激动的将叶成绍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瘦削的双肩痛苦的耸动着,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哭,又似满怀愧疚和不甘,美丽的眸子里也同样有着弄得化不开的悲伤。
皇上看着那一对拥抱在一起痛哭着的人儿,心里也是千愁万绪,眼中如刀锋锐利的精光此时化作一腔柔情,眼底的痛哭和无奈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成一派坚毅之色,他走上前去,拉开皇后,拍了拍叶成绍的肩膀道:“绍儿,别再任性了,你不为别人说,也要为你新娶的娘子想一想不是?朕封她为一品诰命,位同侯爵可好?她嫁给你,可是要光耀门楣,享尽荣华的,你舍得她跟着你四处奔波,为了生计而辛苦劳作,还在受人欺压么?”
到底还是皇上了解叶成绍,他不拿皇后劝他,也不以宁伯侯来劝,只拿素颜说事,叶成绍那淡漠的眸子里果然闪过一丝愧意,抬了眼看向素颜。
皇上立即也看了过来,那如有实质的眼光打在素颜身上,压得素颜有些透不过气来,那眼神虽没有明显的威胁,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素颜敢乱说半句,怕就要遭到皇上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