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引导客人有松有紧、有张有弛,他们才会达到身心舒畅的境界。”我说:“是不是在按摩时,不要被客人牵着鼻子走,而应该采取主动,让客人跟着我的感觉走?”徐姐说:“意思差不多。小静,你知道按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我说:“不知道。”徐姐笑道:“其实,按摩的最高境界,不是按摩身体,而是按摩心灵!”我有点奇怪:“心灵怎么按摩?”徐姐笑道:“按摩也要懂点心理学,你在给客人按摩时,不要一声不吭,应当主动和他们交流,按摩本身就是一种交流,你可以从他们的反应中,感觉他是喜欢还是冷淡,是高兴还是愁闷。你可以通过和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的心事,有时你一句话,比你的半天按摩,更让他们舒服和开心。”徐姐的话,如同迷雾中的一束阳光,驱散了我对按摩的无知;又像从天窗照进房间的月光,我的心里顿时明亮起来。徐姐说得对,按摩女要是成为客人的朋友,能为客人分忧解愁,那按摩就多了一层积极意义,必将打开更广阔的天地。我感激地说:“谢谢徐姐的指点,您的话,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阿兰笑道:“阿静,你的面子真大啊,徐姐把的她《葵花宝典》中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你了,我跟了徐姐好几年了,对我保密得滴水不漏呢。”徐姐笑道:“我是觉得和小静有缘,她那么聪明漂亮的女孩,不应停留在一个普通按摩女的位置,相信她会做得更出色!”当一名按摩女,虽是我迫不得已选择的职业,但能得到徐姐如此的看重,让我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激情。是啊,按摩女的职业虽有点下贱,但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按摩女不是那种职业小姐,我们仍然可以有理想有追求,既可以走上致富之路,还能走出一条光明之路、幸福之路!
可是幸福之路在哪里呢?是男人吗?我不知道。不过,因为我对客人热情周到,说话轻声细语,加上阿兰尽量照顾我,我开始有了回头客。不少我服务过的客人都带着朋友再来,并指名要我按摩。我一个人来不及为他们服务,就推荐小姐妹一起上阵。
我起先认为,我是桑拿城的按摩女,我的工作就是为别人服务。说透明点,就是为男客人服务,觉得自己是被动的,是被男人当成玩物的,但当我全身心地投入,我才发觉,当我为别人服务的同时,也能得到快乐和成就感。客人满意了,是对我工作的一种肯定。当然,更高的境界,是徐姐说的“心理按摩”,这种类似于心理医生的境界,我还达不到,但我会努力的。
可是,谁又能抵挡金钱的诱惑呢?姐妹们隔三岔五地和出手大方的客人出去,回来时无不满面春风,我不免有点蠢蠢欲动。随后的几天,我大胆地作出了一个决定,我也准备出台挣些外快了。我需要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于是,我给客人按摩时,如果客人对我有好感,想进一步和我交往,我就把新的手机号告诉他。我想开拓个人业务,凭我的形象和良好的服务,赚取更多的钱,改善我的生活,应该不是什么难题。我要为家里减轻负担,还要为我的将来打下物质基础,说简单点,就是赚些嫁妆钱。
有几位客人和我联系了,他们请我吃饭和喝茶。我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挑长相还可以、经济条件优越的男士,精心打扮后欣然赴约。有时去酒店包房,有时去公寓别墅,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他们想要的,我也得到了额外的收入。由于我晚上要上班,为了让身体得到休息,我几天才去会一次客。并不是什么男人我都愿意,我瞄准的这些客人,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大多是私营业主,有钱,又好色。有的男人想包养我,或是要我做短期情人,被我拒绝了。我不想批发给某个男人,从而失去更多的自由权利。
也许,你觉得很可笑,按摩女也有尊严吗?我认为有,我们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客人,人格上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侮辱我们。如果“卖者”下贱,那“买者”也一样下贱!从前的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她们不也是青楼女子吗?但男人谁不喜欢她们?我们不会一辈子做按摩,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在某一阶段,涉足这个场所,我们同样渴望美好的生活,渴望爱情和幸福。真正可恨的是那些男人,他们表面上装得正人君子,对我们不屑一顾,暗地里却花天酒地、腐朽堕落。我们不过是残花败柳,他们才是丑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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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的吴芳
七 放浪的吴芳
我并没有为了多挣工资而拼命工作。钱是好东西,我也非常需要它,但我没有愚蠢到为钱去卖血卖命的地步。女人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基本 上是夜班,睡眠和休息得不到充分保障,如果肆意地挥霍青春,就会老得很快。过几年后,一定是憔悴得不像样子,这种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上班时,我宁愿 少做几个,也不愿太累。
可是脸皮却锻炼得越来越厚了,在众目睽睽下*服,我也能谈笑自如。要我假装清纯,我也会,但我不想戴着面具生活。或许有人会说我不自爱,但你想过没 有,要是衣食无忧,要是生活有保障,我干吗出来打工?干吗低眉顺眼做按摩女郎?别饱汉不知饿汉饥,光站着说风凉话。我不是发牢骚,我是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 的苦衷,我们也有兄弟姐妹,谁也不想自甘堕落。当按摩女只是无可奈何下的权宜之计,等我挣到了钱,我就洗手不干,回家当我的乖乖女去!
晚上,阿芳来请假一个星期。她偷偷告诉我,她身上长出一个个小疙瘩,有点痛痒。她最近在外面做得比较凶,可能感染了什么病,她忧伤地说不会是性病或艾 滋病吧?我安慰她说:“这个肯定是小毛病,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自从我做了按摩女,尤其是在外面和客人发生关系后(有些事我略过没提,那是因为 那些真的是“不堪回首”啊。也许以后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我对自身的健康很重视,在书店买了不少有关医疗保健方面的书。我觉得阿芳的病症,好像是叫 尖锐湿疣。经医院确诊,果然是尖锐湿疣,我对阿芳说:“你请假几天,多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了,再来上班吧。”
虽然阿芳感染的只是小毛病,没有大问题,但也给我敲响了警钟。这个月我就洁身自好,有客人联系我,都以身体不适谢绝了。时间已是深秋,我来南浔小镇有 四个月了,手里积攒了将近两万元。如果仅仅是工资,当然没有这么多,主要的收入还是在外面的应酬。我知道自己的身价,毕竟是初入行,身体条件好,而男人基 本是以貌取人的。我就好比是羊肠小道,比起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对于寻求刺激的男人来说,自然更有吸引力了。
但我还是以按摩工作为主,“兼职”是偶尔为之,也算是经济不宽裕时的一种自救。世上没有救世主,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没有本钱,唯一可算做资本的,就 是青春的身体。我们开发利用自己的草地,对外“招商引资”,对内“自负盈亏”,这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何区别?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应该受到指责。 能够让我们不安的,只是道德和良知。再说,现实生活中的假恶丑,远比我们想象中的隐藏得深,比我们更卑鄙无耻的,大有人在。
吴姐的妹妹吴芳过来了,她比我小一岁,去年到广东学美容美发,在那里的美发店打工今年回了家,没有本钱开店,且在家乡重庆生意也不好做,她就来投奔姐 姐了。吴姐先把吴芳介绍到一家美发店,那里的工资是计提成的,每位顾客来洗头或美发,按消费额的四六分成,老板拿六成,美发师拿四成,多劳多得。现在的美 容美发店,开得遍地都是,竞争激烈,价格低廉,吴芳做一个月,能拿到的钱,在1500元左右。但她是每天结账的,不是按月领取,所以,每天几十元,都让她 花掉了,一个月下来,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
吴芳住在我和小红的房间,另外买了张床,吴姐还是一个人住。我和小红都知道原因,吴姐有时要带男人回来过夜,她不想让吴芳知道。吴芳不是木头人,她很 快发现了情况。吴芳有时到海天堂来玩,耳濡目染,知道我们做的是异性按摩。她偷偷问我:“你做这个来钱吗?一个月收入多少?”她是吴姐的妹妹,我没理由骗 她,就说:“工资和外快三千左右。”她惊叫起来:“哇,这么多!我也要做!”吴姐本不想让妹妹做按摩或舞女,想让她正经上班挣钱,但拗不过吴芳的闹,就叫 她跟我一起,在海天堂桑拿城上班。海天堂的孙老板,在他还没开桑拿城前,就和吴姐有很深的关系。海天堂里的好几个服务员,都是吴姐从老家带过来,或是从别 的夜总会拉过来的。当然,她这个“职业中介”,会得到不菲的介绍费。
2004年的元月,吴芳经历了特殊的一个下午,从此拦河的大坝被打开了缺口。而缺口一开,水就顺流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吴芳比我更大胆开放,她在桑拿城的按摩房里,就和客人谈妥价钱,下班后,她不回住处,直接和客人去开房。我劝过她,要适可而止。没想吴芳却说:“有挣钱的机会,为什么放过?趁着年轻,我要争分夺秒地赚钱,到老就没人要了!”吴芳还买了台VCD机,津津有味地看 起了三级片,还说:“外国人那才叫开放!”吴芳的按摩手艺是我教她的,当然我本身懂得不多,只是些皮毛。不过我还是留了一手,徐姐说的“按摩心灵”的话,我就没说。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一定的悟性,我自认悟性还可以,能理解徐姐的一些心得。而吴芳不同,她是把按摩当成了赚钱的机器,在按摩房里就和客人*, 所谓的按摩,不过是乱摸一通。
吴芳的收入,眼见着突飞猛进。客人大多数是来玩的,他们遇到了开门见山的吴芳,欢喜还来不及。于是,按摩就成了他们寻欢作乐的借口,每次来,点名都要 吴芳服务,寻寻开心。如我这样,认认真真给人按摩的,只讨得部分老实客人的喜爱。有一次,我在上卫生间的时候,竟然发现吴芳和一个男人在里面,尴尬的我慌 不迭地退出来。打扰了他们,他们倒无所谓,难为情的是我。
微笑抗病魔
八 微笑抗病魔
这一天,我终身不会忘记,一想起来,就会揪心地疼痛。1月18日下午,当我走进桑拿城二楼,发现好多姐妹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什么。阿芳看见我,红着 眼睛跑过来说:“阿静,不好了,出事了!”我一惊,以为是哪位姐妹被关进派出所了,连忙问道:“谁呀?出什么事了?”阿芳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我呜呜地哭了 起来。我看情形不对,以往总是站在前台穿梭忙碌的阿兰呢?阿兰虽是领班,但她为人和气,和姐妹们的感情非常好,我没发现她的身影,她去哪儿了?
阿芳、阿兰、阿春和我,我们四个人,被大家戏称为“美女四人帮”。我扭头看了一下,阿兰和阿春都不在,不会是她们出事了吧?我轻轻地拍着阿芳的背,问 道:“是阿兰出事吗?”阿芳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想: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罚款5000元吗?你阿芳不是也进去过吗?当初你自己进去都没哭, 怎么阿兰出事你反而哭了?也是,谁叫我们姐妹情深呢?我说:“田经理知道吗?赶快去保出来啊!”阿芳在我肩上摇着头,哽咽着说:“不是!不是被抓了!阿兰 生病了!”做我们这行的,最怕听到生病两字,因为,我们要么不病,一病准不是好事,但阿兰是负责管理的,怎么会?
我有些疑惑地说:“生病就去治啊,她人呢?在医院里吗?”阿芳止住了哭声,原来聚在一起的姐妹,纷纷围了过来,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阿菊说:“阿静, 你还不知道吧?阿兰她今天头晕,中午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她得了尿毒症,有生命危险!”什么?尿毒症?真好比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惊呆了!这不是肾的毛病 吗?不是男人才和肾有关的吗?女人怎么也会得尿毒症?我知道得了尿毒症的人,几乎和白血病差不多,严重的会危及生命。阿兰那么好的女孩,怎么突然之间就得 了这种可怕的病呢?
我着急地说:“她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她!”阿芳说:“她就在镇上的卫生院,现在挂水,田经理和阿春在医院里陪她。”我说:“那我也去!田经理在医 院,刚好向他请假。”阿芳说:“田经理关照过了,阿兰住院后,这边二楼,暂时让你和我照看一下。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恐怕管不了,要有什么事,老板怪罪下 来,我可担当不起。”我说:“阿兰生了这么重的病,你叫我留在这里,我哪有心思啊?”阿芳说:“阿静,你先不要着急,下班后,我们再一起去吧!”
1月18日,本来是个吉祥的日子,用这边的谐音说,叫“要要发”,可是,命运竟是如此不公,阿兰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却生了这样的病,简直是致命的打 击!苏东坡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看来真是这样!今天的日期太好了,桑拿城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顾客络绎不绝,楼层的服务小姐 忙得晕头转向。白天时,我看到有好几对新人,他们穿着礼服婚纱,在南浔的老街上摄像留念。跟他们的幸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兰得了尿毒症,可怕和可憎的恶 魔,为什么偏偏欺负善良的人啊?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我们的桑拿城要营业到大年夜的晚上。最近几天大家都在辞旧迎新,过来洗澡的人特别多,我没法请假回老家过年。吴姐也好几年没回去 了,她说:“回去干啥?车票难买,来回要花不少钱,车上又挤得不得了,给家里寄点钱就行啦!”我在前两天已给家里寄去两万块钱。我听哥哥说,他在广东的厂 里谈了个女朋友,是湖南去的打工妹。我想,哥哥要是成了这门亲事,那不久就要结婚的,家里没钱,当初我读技校的钱,还不是哥哥打工挣的?我现在能养活自己 了,积攒下来的钱,寄回家里,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因为阿兰生病的事,我心情很差,心里惦记着要去看她,可这边实在忙得走不开,给客人按摩的时候,我也有点心不在焉。好在客人大多认识我,他们知道我的 为人和技艺,看到我的神色不好,知道我有心事,没有责怪我。终于等到下班时间,我拉上阿芳,飞快地向医院跑去。超市和水果店都打烊了,我们没买什么东西, 直接就来到了医院。
我们先到住院部,咨询了值班医生。医生说:“我们给她做了血常规、尿常规和肾功能检查,结合临床症状,初步诊断她得的是急进型肾炎,相当于急性尿毒 症,这种病来势较凶,危险性大,目前尚无有效治疗办法,你们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家属。我们问她了,可是她不肯告诉我们,说是怕家里人担心。”我心里涌起巨大 的悲痛,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为了生存,不得不忍辱地活着,现在居然连最起码的生存权也要被无情剥夺了。这样的噩运,为什么要降临到 阿兰的头上?我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说:“医生,她本人知道病情吗?”医生说:“她知道,但没告诉她病症的危险性。”我说:“有没有希望治好?要是有希望的话,想让她转到市区的大医院 去。”医生说:“她目前的情况,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