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弯下腰仔细观察死因。这人是被短匕首之类的冷兵器一刀割断咽喉,几乎半个脖子都被切开。凶手的手法极其干净利落。再走到别的尸体前,他发现死因都不外乎如此。基本是一刀封喉,切断了半个脖子,所以现场血泊才会这么惊心动魄——毕竟都是直接割断了颈动脉,等于被放血,这才造成了整个房间地板上鲜血横流。
他仔细搜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凶器,比如说与伤口相符合的匕首。回过头,他站直身体,继续打量着夏娃。
月色虽然黯淡,但以他的视力仍然连一根头发都可以发现。夏娃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苍白的小脸满是泪痕,睁着委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康劲的动作,似乎等待着康劲最后的判决。
康劲简直迷惑了,如果夏娃真有这种能力,一刀封喉——这些人都是被割断脖子而死,如果就是夏娃动的手,那么作为凶手的她、颈动脉的喷射血迹不可能一点都没沾到。房间的血泊又说明,夏娃一直站在正中央位置,没有走动的脚印,离身边最近的死人只有一米远,按理来说她的身上还是绝对会沾到那人的喷射血迹——虽然肯定比是她亲自动手时要少些。
也就是说无论夏娃是不是凶手,她的身上都应该有血迹,不可能这么干净。
康劲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无法判断到底夏娃是不是凶手,闻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他站在血泊中间,脑子里闪过种种合理的可能解释。
忽然,夏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现出极其惊恐的表情,猛地回头,朝房门口外看去。康劲一惊,立刻从沉思状态中拔出来,顺着夏娃的视线朝门口看去。
门外就是走廊,一开始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异常,就在康劲以为夏娃看错的时候,他的瞳孔蓦然放大。
一团黑色烟雾在门外慢悠悠出现,几乎看的出是一个人的形状——但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形体会是烟雾!仿佛是浓烟凝成,与周围的景物有着分明的轮廓,就像是一个人般,有着头和躯干四肢的形状,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着。尽管走廊上光线非常暗,以康劲的视力仍然看得非常清楚。
他的心刹那冰冷,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团人形的黑色烟雾出现得非常突然,没有半点声响。如果不是夏娃首先惊觉,康劲根本不会发现!他猛然回过神来,夏娃!
他冲到夏娃身边,将夏娃一把拉到自己背后。注视着那团停顿在门口的黑色人形烟雾,心念一动,已经用意力开启了脚上特制“皮鞋”的开关,哗啦一声轻响,两只鞋子的鞋尖各弹出一片长度二十公分、极薄极窄的锋利合金刀片——这就是他此行的秘密武器,已经能用意力直接开启,不用伸手去按开关。
那团黑雾忽然停止了飘动或者说蠕动,康劲刹那觉得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他知道,那团烟雾正在打量着他,或者说正在观察他!康劲忍住怪异和惧怕,双膝微微弯曲,随时准备抬脚,两手紧握拳头,沉着的决定:只要那团黑雾对他和夏娃不利,就算他不知道怎样对付一团没有形体的烟雾,他也绝对拼死一博。
黑雾像是有智慧,也似乎窥探到了康劲的想法,竟然微微抖了两抖。康劲还以为它要采取行动,刚准备先发制“雾”。那团黑雾忽然向外一涨,马上凝成一条细线般的烟雾状绳子,飞快向一楼飘走,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康劲不知不觉浑身冷汗,紧盯着怪异黑雾飘走的地方足足盯着看了好几分钟,发现确实没有返回时,他才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一看,他又愣住了。夏娃直愣愣站在他身后,两眼翻白地盯着天花板,已经看不到蓝色的瞳孔,两眼圆睁全是眼白部分;完全神志不清。
他急忙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冰凉的小脸,柔声低低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半晌夏娃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翻白的眼睛才翻了回来,现出蓝色的瞳仁。闷闷吐口气,她呻吟了一声无力地说:“就是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第二次失去了知觉。。。。。。”
康劲现在确定,事情确实跟夏娃无关,肯定就是那团黑雾搞的鬼。一想到鬼字,他顿时浑身不自在,房间内的血腥味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他一把抱起夏娃,冲出了房间,踩着楼梯咚咚咚地直奔一楼,心里同时打鼓,最好不要再碰到那团诡异的莫明怪黑雾。
月光直接投射在康劲身上,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潮热海腥味的空气,头也不回地抱着夏娃飞跑,没多久,那幢阴森的别墅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希望之星”的漂亮轮廓出现在康劲视线里时,他再次不知不觉地长长吐了口闷气,赶紧上船回舱。
哄了好久,夏娃才渐渐安神,盖着被单慢慢睡着了。康劲毫无睡意,握着她温暖柔软的小手,脑子翻来覆去都是看到的那团诡异黑雾。他百思不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难道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如果真是它杀了所有绑票的匪徒,为什么独独不杀他和夏娃?难道这黑雾是帮助他和夏娃的?这又怎么可能?
种种怪异的念头折磨着他,眼看天都亮了,康劲松开夏娃的手,准备到洗手间里去好好洗把脸。这时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响动,康劲警觉地竖起耳朵。
有人敲门,声音谨慎而轻微。
第十三章 杀人灭口
是谁会在这种尴尬的凌晨时分来找他?
没等康劲开启可视对讲,马上对讲器里传来了急不可奈的问话声:“康先生,事情怎么样了?”声音惴惴不安,正是“希望之星”的船长。
康劲松了口气,早前见过的诡异黑雾实在让他太震撼,以至于到现在还疑神疑鬼,有些心神不宁。他对着对讲器随意说了几句,示意一切都办妥了。临走时,船长支支吾吾地提到那三千万欧元。康劲这才猛地省悟,他走得太急,连那只钱箱都忘记带回来了。但是让他再到那幢别墅去一次,他却怎么都有些不舒服,冷冷地说了一句:“算在我的帐上!”船长似乎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客套地说了句不打扰他休息就赶紧离开。
康劲摇了摇头,再次往洗手间走去,刚迈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今天真够热闹,这么多人似乎都彻夜无眠;但这人却不是只隔着对讲器就能打发的。
门开处,萨瑞莎神采奕奕,仿佛一夜无眠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她的脸没有化妆,素白洁净,穿着件长度到小腿的白色真丝长袍——怎么看都像睡衣。迈进门来,她一眼就看到大床上睡着的夏娃,立刻露出了微笑。